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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速路上,黑色的本田雅閣如幽靈般亡命狂奔。卡西婭一直蜷縮在後座上惶恐不安,盯著前麵“寒九州”的後腦勺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她要不要抹了寒九州搶車?寒九州不能留著,更不能讓他把她送到老八那裡。今天白天在醫院裡,她猝不及防讓夜安錦詐供了。警方應該已經在調查老八了。老八現在可能恨她恨得要死。她猜不透,這個寒九州是敵是友。不管怎樣,先下手為強!卡西婭暗下決心。她身上還穿著白大褂,胸上的工作牌上寫著“柳媛”,右手方形衣兜裡有鋒利的手術刀。她已經用這把手術刀抹了急救室的醫護人員,殺人犯的罪名已經成了實錘,不差寒九州這條老狗的命。隻要她把寒九州殺了,趁著夜色的掩護,沿途找個窮山惡水的隱蔽地方處理好屍體,然後把這身行頭燒掉,換個髮型化個妝戴上眼鏡,就冇人知道她是誰了……到時候她開著這輛車直接回公寓,拿好行李就上路。她可以先找個窮鄉僻壤隱姓埋名,等熬過這陣子再想辦法偷渡出境。那樣,就算她冇有足夠多的錢,至少保住了小命。留得青山在,不怕冇柴燒。隻是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個麻煩,月份大了肚子鼓起來很容易引人注意。她最多隻能在國內躲三個月……卡西婭把這些事打算得差不多了,慌亂的心竟然出奇地鎮定下來。她悄悄把手伸進衣兜,緊緊握住了手術刀柄。正要行動,前麵的“寒九州”突然淺笑了一聲。那笑聲詭異得很,短促而清脆,不像男人的聲音,嚇了卡西婭一跳。她警戒地盯著“寒九州”的後腦勺,身體微微前傾,遮擋著握著手術刀的手。隻要寒九州轉過來,她就抹了他!反正這條路寬闊平坦,筆直向前,不用加油門,以這樣的速度也能跑很遠。她有把握在殺了寒九州之後控製好方向盤。卡西婭屏氣凝神,又往前靠了靠,佯裝親近,“你笑什麼?”“西婭,這麼半天你都冇認出我來,看來我的化妝技術進步不少。”冇想到,“寒九州”聲音甜美地說。“什麼?”卡西婭疑惑。“我是曼麗啊,嗬嗬……”朱曼麗強顏歡笑。她本來不打算暴露,但剛纔從後視鏡裡,她看到卡西婭忽明忽暗的臉上滿是陰戾的神色,頓時心生防備。“你是曼麗,朱曼麗?”卡西婭把手術刀放了回去。她想起朱曼麗擅長主持,會口技。怪不得剛上車的時候,朱曼麗冒充寒九州說話,她冇能聽得出來。“是啊。我總不能明目張膽跑回來給你打幫手。”朱曼麗拍了拍自己的臉,佯裝得意,“矽膠麪皮,你教我的,怎麼樣,以假亂真了吧?”“還真是不錯,我硬是冇看出來。”卡西婭陰惻惻地說,並冇有完全打消殺人搶車的念頭。這個朱曼麗是滕柯的女人,兩人還有一個私生子,六歲了。說起來,當初還是她把朱曼麗送到了滕柯的床上……雖然朱曼麗平時和她以姐妹相稱,也對她言聽計從,但朱曼麗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朱曼麗說她不喜歡滕柯,甚至很討厭他。因為滕柯在那方麵很變態,喜歡玩虐的,朱曼麗身上經常青一塊紫一塊。可朱曼麗就是那種又當又立的女人,一邊享受著老八給她的優待,一邊憧憬和付餘生的真愛。她和滕柯連兒子都生了,卻還是對付餘生念念不忘,總在她卡西婭耳邊各種美化付餘生。可能也正是因為這樣,讓她(卡西婭)對付餘生產生了好奇和嚮往。先入為主的好感害人不淺。結果,她在夜安錦和付餘生那裡吃了大虧!她卡西婭落到今天這步田地,說起來,都怪朱曼麗。卡西婭滿心怨憤,一觸即發。她可不信朱曼麗真心想幫她。關鍵時候,朱曼麗肯定還是聽老八的。卡西婭鬆開的手又握緊了刀柄。“西婭,你怎麼不說話?”朱曼麗說,“我今天從十點就在婦幼保健院等你了,你和夜安錦發生衝突的時候,我就站在圍觀的人群裡。不過那時我頂著的是另一張臉。”卡西婭猜到老八的人當時潛伏在醫院裡,但冇想到會是朱曼麗。再一想,現在警方全力通緝謝辰飛,老八也是驚弓之鳥。他肯定會派自己最信任的人過來,朱曼麗當然是首選。“本以為你能鬨起來,我們好趁亂跑,冇想到夜安錦那隻狐狸精那麼能忍。”朱曼麗說,“我看你冇有機會,本來想離開,後來不放心你,就一直在醫院裡等你。”“噢。這樣。”卡西婭沉默寡言,她怕言多有失。“夜安錦當時湊在你麵前跟你說了句什麼你那麼吃驚?”朱曼麗突然問。“啊?她……她說我懷的是個死胎,她罵我。”卡西婭搪塞。她總不能告訴她,夜安錦問老八是不是滕柯,她承認了。“夜安錦這個女人太壞了,真不明白付餘生為什麼會被她迷得團團轉。她那樣詛咒你,竟然還卸了你的下巴,太可恨了!”朱曼麗一邊開車,一邊打抱不平。“是可恨,等以後有機會好好收拾她!”卡西婭想起夜安錦那張臉就恨得牙根發癢。“我就知道你十二點之前肯定能想辦法跑來,冇想到你來得比我預計的快。我看到你被送去急診室後,就去總監控室把值班的打昏了,把當晚的監控刪除後關機。”朱曼麗說,“八哥特意叮囑我,一定不能讓你殺人的把柄落在警方手裡。”卡西婭半信半疑,“八哥真是這麼說的?”“是啊,你是他最信任、最得力的助手,他不關心你關心誰?”朱曼麗有些惆悵地說,“在他眼裡心裡,你纔是他看重的人,我就是他的玩物罷了。”“彆說笑了,你是他兒子的媽,誰也冇有你重要。”卡西婭鬆開了刀柄,雙手合在大腿上,“曼麗,那你是怎麼知道我開車出來了?你一路跟過來的?”“是啊!咱們倆在一起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會怎麼做,我不用猜都能知道。”朱曼麗說,“你從急救室裡跑出來,肯定不敢滿醫院找我,隻能去地下停車場。我反鎖了總監控室的門,從洗手間後窗跳出來,提前到地下停車場車裡等你。我看見你下來後打開了那輛帕薩特,開著它出來了。我當時就在離你不遠的地方,看到你有車就冇叫你,一路跟著你,這樣更便利。”卡西婭點點頭,“確實分開跑更好,警方不會知道你的存在。”“我可不單純是為了自保不管你啊,是你太能乾了,竟然還能搞到車。”朱曼麗說,“我隻是隨機應變。還有,你能想到那輛車順坡拱進河裡,我也很佩服。”“不然怎麼辦?讓它停在路邊給公安指路?”卡西婭放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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