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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劍

崩崩崩崩——

擂台之上,棒頭釘刺被淡藍劍氣儘數劈斷,四處迸濺,但狼牙棒本身依舊呼嘯如風,逐漸將裴靜逼到了擂台角落。

就是現在!

戚朔怒目圓睜,雙臂青筋根根暴起,陡然加快速度,揮舞狼牙棒朝著裴靜橫掃而去。

狼牙棒表麵的無數裂痕,撕裂空氣颳起淒厲狂風,哪怕隻是擦中一下,都能將對手像石子一樣,遠遠擊飛出去。

“...”

裴靜目光微凝,視線中隻剩下他與對手,看不見擂台之外的觀眾。

前傾身軀,單膝跪地,左手握住右臂中段,右手雙指並攏化作劍訣,自上而下朝著地麵重重一點。

靈氣傾瀉而出,盤旋在空中的滄海劍陡然頓住,收斂了周圍所有淡藍劍光。

然後,上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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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劍猛地挑起,爆發出蒼藍劍氣,連綿不絕,似驚濤駭浪般覆向戚朔。

戚朔隻覺呼吸一窒,彷彿麵臨巨浪傾軋,壓力驟增,再難進一步。

不能退,退了必輸無疑。

他目光一寒,手中狼牙棒重重一杵,穩住身形。

他的體表亮起無數漣漪——擂台禁製會自動檢測,避免選手受到傷害。

若積累的傷害,足以令一方失去戰鬥能力,擂台禁製就會進行判定,宣告比賽結束。。

戚朔周身未披甲冑,卻依然在擂台禁製的判定下,靠著身軀強度,抗了滄海劍氣數息有餘。

他先是抬起腳掌,朝著前方重重一踏,

再釋放磅礴氣血,在蒼藍劍氣中撕開一道裂口。

最後,舉起那柄殘破不堪的狼牙棒,朝著裴靜頭頂那柄滄海劍砸去。

“唉...”

裴靜幽幽一歎,心中如古井無波,點在地上的手指劍訣,朝前方重重一劃。

滄海劍氣陡然切換方向,從橫向的施壓性質,變為豎向的斬擊。

戚朔隻覺渾身壓力驟減,揮舞到一半的狼牙棒速度陡然增快,在即將砸中滄海劍的瞬間,周圍的擂台禁製,在戚朔腳下亮起了紅光。

滄海劍氣在最後一秒,積累到了足夠的傷害,宣告了比賽結束。

“承讓。”

裴靜施施然起身,拱了拱手,平和說道:“如果這是在台下,冇有擂台限製,我們應該會同歸於儘。

戚兄的五行開脈確實厲害。”

“...哼。”

戚朔看了眼腳下的擂台紅光,再看了眼自己手中殘破不堪的狼牙棒,冇有多說什麽,板著臉跳下擂台。

裴靜說的不假,他是靠著擂台禁製的保護效果,以傷換傷獲得的勝利。

如果在擂台之下,就算滄海劍能在那個瞬間將戚朔殺死,他自己也會在下一瞬,被砸來的狼牙棒擊中粉碎。

但,冇有如果,輸了就是輸了。

荊國人纔不會為自身的無能尋找藉口。

擂台之外,孫黃兩位解說員還在為觀眾詳細講解最後一幕的經過,

其他工作人員,則熟練地跳上擂台,打掃戰場,將那些狼牙棒釘刺清理掉,還給荊國代表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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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四,感覺留力了啊...”

同為劍學弟子的紀玲琅眉頭微皺,有些不確定道:“他最後的那招,好像是我們劍師聽雨境的江流劍訣,

所謂山隨平野儘,江入大荒流。

意在浩浩蕩蕩,連綿不絕,傾軋對手。

但效果未免太好了一些?

就算他那把滄海劍,是裴家耗費財力物力,請頂級工匠屢次改進的兵刃,

要維持這麽久的江流劍訣,氣海靈氣總量也太不夠。”

眾人下意識看向另一名劍學弟子,何繁霜感受到眾人目光,從書本中慢悠悠地抬起頭,淡淡說道:“那招不是江流劍訣,而是河東裴氏密不外傳的輾浪,隻教授給核心子弟。

學宮裏麵也冇有相應功法典籍,隻在一些博士的見聞錄上,記載了特征表現。”

密不外傳?

眾人麵麵相覷,

河東裴氏發軔於東漢,在魏晉時,與琅琊王氏起名,人稱八裴八王,出過無數高官顯貴,僅虞朝就有十五任宰相。

裴氏有五房,西眷裴,洗馬裴,南來吳裴,中眷裴,東眷裴。五房同枝連氣,通過聯姻、舉薦,與朝廷牢牢綁定在一起,是實打實的世家豪門。

並且裴氏格外乖順,並不熱衷於土地兼並,冇有像五姓七望一樣,在本地建成“國中之國”——這也是裴氏能出這麽多宰相的原因之一。

“千年世家啊。”

楊域感慨歎道:“底蘊果然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還好吧,”

李昂搖了搖頭,無所謂道:“冇必要妄自菲薄。再厲害的所謂‘世家’,哪怕建成了國中之國,將本地州郡打造成鐵桶,也不可能跟整個虞國供養的學宮相比。

人才的數量、思想的碰撞、資訊的交換效率,都不在一個層麵上。

就像池塘與湖海的區別。”

李昂不太理解楊域等人對世家豪族的仰慕豔羨,

在他看來,世家,隻是“某地的世家”而已。

現在的虞國,由於有科舉、學宮的存在,由於有先天靈脈的隨機性,尚未到“天下寒門再難出貴子”的地步。

擂台賽輪番進行,一場一場結束得很快,

李昂和同伴們優哉遊哉地吃著零食甜點,時不時銳評幾句。

“這名荊國選手的眼神很純真,有一種野性的美。嗯?什麽?一隻眼睛白內障?那冇事了。”

“我們學宮又勝了?從未有過如此美妙的開局。”

“那個周國女選手輸了以後哭得好慘啊,但是冇有辦法,這裏是虞國北部,講實力的地方。”

太陽逐漸落下,今天的比賽還有最後幾場就要結束,

解說台上的黃東來喝了口溫水,緩解了一下嘴巴裏的乾枯,照著名單說道,“...接下來上場的是,太皞山邊辰沛。

對陣,突厥阿史那伽羅。”

嗯?

聽到熟悉的名字,李昂輕挑眉梢,視線望向了對麵觀眾席。

遠處,邊辰沛微笑著從座位上站起,朝同伴們打了聲招呼,施施然走下台階,站在擂台旁邊,

稍抬下巴,與李昂遙遙對視一眼,嘴角揚起輕蔑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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