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後孃娘不知道,此時的蘇家老太爺,正在蘇家的祠堂裡,看著香案後麵的一個個,象征著蘇家幾百年榮耀的牌位,嘴唇哆嗦的說出了石破天驚的話。

“樹大分枝,主乾不能變,他是長房長孫,必須要乘襲蘇家的門楣。”蘇老太爺身子抖抖著,說道:“他不回來,那就讓他把祖宗的牌位……都請走吧!”

蘇家老太爺的話話音一落,後麵跪著的一群蘇家子孫,傻了。

“老太爺您這是什麼意思?”有人震驚的問了出來,“祖宗的牌位被請走了,我們怎麼辦?”

“怎麼辦?”蘇家老太爺忍著滿心的後悔,說道:“我們另立宗祠!”

一群蘇家子孫:“……”

這是……他們都被分出去了?

“這怎麼行?老太爺,您這不是胡鬨嗎?”有人叫了起來。

要知道,宗族是一個人的根本。

隻有那些犯了大錯的人,纔會被分宗除族。

現如今,就算是蘇家大門上的匾額冇有了,但他們還有老祖宗們當年的輝煌,可以口頭上撐撐門麵。

任誰說起來,也不能否認,他們蘇家傳承了幾百年,有著榮耀的過去。

任誰都得承認,他們的老祖宗們,當年多麼了不起。

若是連這點兒,能顯擺的事情都冇有了,那麼就成了毫無根基的浮萍,到哪裡都會被人輕賤。

那樣的話,他們還有臉出門嗎?

雖然,現在也冇有臉。

但是,也總能靠老祖宗的恩蔭,不被人看的太低。

祠堂裡的這些牌位,就是他們最後的依仗了!

更何況,這還涉及到他們的子孫,將來的科舉。

被分宗出去,就是身上有了天大的瑕疵,絕對會影響仕途。

若是有人以此做文章,出言彈劾,兒孫再出色,也會被牽連,難以出人頭地。

他們可冇有蘇老頭,那般有底氣。

蘇老頭另立宗祠,整個京城也冇有人說三道四。

或是以此做文章,彈劾蘇老頭一家。

畢竟,整個京城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咋回事兒。

道理占在了蘇老頭那邊。

若是換成他們,那就是子子孫孫洗不掉的汙點了。

這誰能樂意?!這誰能樂意?!

“老太爺,這萬萬不行!”

“老太爺,您怕是年紀太大,老糊塗了!”

“老太爺,您還是回房養著吧!”

“老太爺,當年若不是你做出了那等糊塗事,把大伯父除族,咱們蘇家現在就是整個京城,最風光的人家了……”

“可不是!老太爺您當年偏心眼,犯下那等大錯,連累了全族不說,難不成現今,還想把我們,都往死路上逼……”

“正是!老太爺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你是長房的人,自然不怕分宗!”

“就是就是,老太爺你算準了,等你死了,忠義侯再不甘願,也得把你的靈位擺上。”

“可不是,好精明的算計!一脈傳承,總不能從你這斷了不是……”

“哎喲!老八不說,我還冇有想到這一點!”

“原來這樣!老太爺你也太奸詐了!”

……

隨著一聲聲的叫嚷聲,這些蘇家子弟對老太爺的敬畏,漸漸的變成了抱怨和指責。

事關自己的切身利益,哪裡還管你是誰?

蘇家老太爺回身,又驚又怒,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些,彷彿要把他吃了、撕了的蘇氏子孫。

他被人尊崇了一輩子。

即便是這幾個月,經曆了大起大落,一再的吃癟丟人,也萬萬冇有想到,有朝一日,會被自家子孫如此指責謾罵。

不錯,他心裡是有這樣的算計。

反正他是蘇老頭的親祖父。

他把蘇家的祠堂,交給蘇老頭繼承,等他百年之後,蘇老頭少不得也要把他,供奉到祠堂裡。

蘇氏族譜總不能有個斷茬兒不是?

如此一來,蘇家在蘇老頭手裡發揚光大。

蘇家老太爺的牌位,風風光光的擺在祠堂裡。

上對的起老祖宗,下接受蘇家有出息的子孫,諸如蘇老五等人的祭拜。

人生,圓滿了!

蘇家老太爺算計的怪好的,不成想蘇家這些子孫,雖然不成器,這個時候卻精明瞭起來。

此時,就連一向最尊敬蘇家老太爺的蘇家家主,臉上也露出了怒氣。

蘇家家主想到自己這些日子,不但被貶了官職,還受到了那麼多的嘲諷和譏笑,臉色越發的難看了。蘇家家主想到自己這些日子,不但被貶了官職,還受到了那麼多的嘲諷和譏笑,臉色越發的難看了。

而且,哪怕他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自己的子孫考慮。

“老太爺年紀大了,腦子糊塗了,蘇軒、蘇戊,送老太爺回房養病!”蘇家家主寒著臉命令道:“另外,派人守著院子,免得老太爺出來到處走,腦子不清醒,磕著碰著的。”

蘇家家主的話一說完,蘇家老太爺的老眼,一下子瞪大了。

相比於其他蘇家子弟,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辭,蘇家家主這些話,對他的打擊更大。

要知道,蘇家家主是他的親孫子,是他一手扶持起來的。

即便是蘇家家主的官職,也是憑藉他的運作,一步步高昇的。

“孽障……孽障……”

蘇家老太爺指著蘇家家主,氣得哆哆嗦嗦,眼前一陣陣發黑,心口一陣陣絞痛。

他的親孫子,要把他圈禁起來呀!

兩個身強力壯的青年大步出來,大聲說道:“老太爺,走吧!”

說完,一左一右架起蘇家老太爺,快步往外走!

蘇家老太爺:“……放開……”

話冇有說完,眼睛一閉,腦袋耷拉了下去。

蘇軒和蘇戊嚇了一跳。

隨即,對視一眼,架著人繼續往外走。

祠堂內外的蘇家子孫,齊刷刷的讓出一條路。

大家看著雙腳在地上拖著,腦袋耷拉下去的老太爺,誰都冇有阻攔,也誰都冇有說話。

蘇家家主鼻子發酸的閉了閉眼,拿起香案上的幾根香,在旁邊的燭火上引燃,插到香爐裡,後退幾步,跪到了香案前。

他身後的所有蘇家子孫,也呼啦啦的跪了下去。

“蘇氏第一百二十八代子孫蘇正義……”

隨著蘇家家主的話,風吹過祠堂上麵的匾額,發出了輕微的“哢嚓”聲。

**

寧王府。

皇後孃娘對於蘇家的家事,頗有感歎,卻也不好多言。

說完,又看向了蘇家的幾個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