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寒又和沈崇清一起去看望了王太醫,春秋因為哭得說不出話來,站在後麵不敢上前。

王太醫瘦了許多,躺在床上不能動,看見沈崇清說了句“回來了好”,然後目光就長久地放在蘇雨寒身上,似乎有千言萬語,卻終是一聲長歎。

“雨寒,你幫扶幫扶春秋吧。”

“好。”

千言萬語,都彙聚在這簡簡單單,痛痛快快一個字裡。

王太醫這般年紀,什麼人間險惡冇見過?玲瓏的那些手段,就算之前不知道,現在經過這麼多事情,哪裡還能想不明白?

可是想明白了又如何?

他已經癱在床上不能動,春秋又身懷六甲無所依靠……他就算戳破事實,除了讓春秋痛苦,又有什麼用?

所以他嚥下了所有的苦,隻說出了這樣一句懇求的話。

王太醫已經清醒地意識到,這件事情,沈崇清幫不上,能求的隻是蘇雨寒。

蘇雨寒太聰慧了,目光交接間,說出這個“好”,王太醫就明白她已理解自己的意思。

“雨寒,謝謝你。”王太醫嘴唇翕動著道。

春秋捂住了嘴。

她單純,可是她不笨,所有的這些話中玄機,她全都知道。

沈崇清開口道:“王老,跟我回去吧。冇有住在孫女婿家裡的道理,回去我伺候你,給你養老送終。”

“對,走吧。”蘇雨寒極快地道。

狗男人對她再狗,卻始終是個有責任心,憐貧惜弱,知恩圖報的人。

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王太醫在蘇家苦苦掙紮。

對於春秋的選擇,他無能為力,但是他想管王太醫。

王太醫搖搖頭:“不走,我不走,我要看著春秋,我不放心。”

“不行,今日必須走。”這是蘇雨寒說的。

她環顧四周,“這屋裡一股怪味,桌子上的灰塵都落了那麼厚,再過不了幾日,你恐怕就會生出褥瘡,到時候生不如死。”

沈崇清拉了拉她袖子,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蘇雨寒戳破了事實——王太醫在這裡也被人怠慢和欺負。

春秋哭著道:“都怪我,都怪我。”

玲瓏當著蘇懷禮的麵說,春秋懷孕不能來這裡,怕被血光衝撞,又保證一定會好好照顧王太醫。

春秋竟然就信了他們。

現在悔恨像一條毒蛇,無情地齧咬著她的心,血流成河。

“你勸勸你祖父,”蘇雨寒道,“讓他跟著我們回去,這樣你不用為他操心。在這府裡,萬事不由你,即使幾步距離,對你來說也是萬水千山。”

“雨寒,少說幾句,春秋還有身孕。”沈崇清道。

蘇雨寒“嗯”了一聲,道:“我先出去,你跟王老說會兒話,遼東王也來了……再給他收拾一下,我和春秋出去等著。”

沈崇清點頭。

出去之後,蘇雨寒對春秋道:“你祖父跟著你沈大哥,你儘管放心。這樣……以後你也有出府的理由。不看僧麵看佛麵,你祖父在遼東王麵前還有幾分體麵,蘇懷禮總會顧忌幾分。你也要把腰桿挺直,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