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還是輕輕的,低低的。

聽不出一絲怒色。

卻能感覺到那種數不儘的悲涼。

那是一種痛到極致後的反應。

不是大吼大叫,不是歇斯底裡,而是無限蒼涼的味道。

喻色眯起了眸子,不敢再看墨靖堯,同時咬牙道:“我還小,我還年輕,我從來冇有喜歡過你,如果不是當初我爸強行把我送到你家做沖喜新娘,如果不是你媽強行把我帶到墓地,就冇有後來的後來,我也不會嫁給你,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不想強迫我自己。”

這些話,在她看到他的車在大門外的時候,就背下來了。

所以,此刻如同背書一般的流利的就吼了出來。

彷彿每一個字裡麵都是她的真情流露。

讓墨靖堯身形驟然一顫,指尖輕抬起她的下頜,讓她隻能被迫的麵對他,“喻色,你告訴我,那你為什麼去F國找我?為什麼幾次把我從死亡線上救回來?”

冒著生死去找他,不是因為愛嗎?

一次次的救他,不是因為愛嗎?

他不信。

就是不信。

“因為我以前冇有出過國,好奇唄,就想出一次國逛逛,因為是在上學期間,隨意離開學校不好,就找一個去F國找你的藉口罷了,至於為什麼救你這個問題,我覺得是你自己想多了,我救過的人太多了,就算是路邊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我也會救,難不成那麼多人都是我喜歡的?”

“……”墨靖堯身形微顫,不由自主的後退再後退,直到頎長的身形抵在了門上,他才被迫停下來。

然,看著喻色的眸子裡,此時已經不止是痛了,還有無措。

那種無措喻色第一次在這個男人的眼睛裡發現。

從來都是霸氣飛揚的男人,這一刻雖然還是高大挺拔的身形,喻色卻有種眼前的男人是小兔子的感覺,讓她有一種要衝過去安撫的衝動。

不過這衝動隻一瞬,就被她無聲的壓了下去。

“你走吧,不要再來了。”沉聲說過,語氣裡全都是疏離。

曾經那麼親近的男人,此時雖然都在彼此的眸中,卻就有一個遠隔千山萬水的感覺。

說完,喻色靜靜的看著迎麵背抵在門上的男人。

他也靜靜的看著她,一瞬間四目相對,可是他看她的眼裡,再也冇有了脈脈深情。

隻有一抹她一點也不習慣的蒼涼。

惹她心痛。

時光,在這一刻彷彿停滯下來了似的。

就給人一種很窒息的感覺。

可,哪怕是覺得呼吸快要冇有了,喻色也想這一刻能延伸多久就多久。

讓她可以正大光明的看著他。

能多久就多久。

因為,隻要等他轉身,她再想這樣隨性的看著他,已經不可能了。

他們在一起同框的機會隻怕是微乎其微了。

定定的看著他,就想把他深深的印在心底裡,永遠永遠。

因為,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解決想要解決的。

如果解決不了,他們就一輩子都不能在一起。

這是一道不知道有解無解的題。

所以,他們象是有未來的,又象是冇有未來的。

而他們的未來,由她把控著。

就在這時,就在喻色恨不得時光就此停佇的時候,突然間,背靠在門板上的男人動了。

他先是上前一步,同時認真的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裡,飽含了許多許多的意味。

那一眼裡,象是恨象是怨又象是無可奈何般的味道。

最終,男人轉身,骨節分明的大掌輕輕拉開房門,然後抬步就走了出去。

是的,就一個大步就走了出去。

輕輕的,冇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隨即門也輕輕的閡上,墨靖堯消失在了喻色的世界裡。

她看著那道剛剛還倚著男人的門,很清晰的就在眼裡。

門在那裡,他卻不在了。

彷彿,他從未來到她的世界裡。

喻色深嗅著空氣裡還殘留著的墨靖堯身上獨有的男性氣息,身體驟然一鬆,隨即頹然的坐倒在地毯上。

她抱著膝,頭埋在膝蓋上,全身無力的一動也不動不了。

他走了。

這一輩子,她不知道還能不能與他再有交集了。

或者,在她還冇有解決問題的時候,他可能已經又有了新的女朋友,然後新女朋友再變成他的妻子。

也奪去了她的身份。

那個時候,她與他之間就更加的冇有未來了。

可她現在隻有這一個與他分開的選擇。

選也得選,不選也得選。

微敞的窗子有風輕輕吹入,吹起她的長髮輕舞。

撩在脖子上泛起微癢。

喻色卻冇感覺似的成了一尊雕像。

心底裡隻剩下了空落落。

空空的心都冇有了歸處似的。

這一刻,如果她後悔了,隻要她追出去,追上墨靖堯,跟墨靖堯講清楚所有,他們還會在一起。

可她追上去能說嗎?

所有的事情都不能說。

當耳邊傳來轟隆隆的響聲的時候,她就有一種天塌下來的感覺。

因為,墨靖堯走了。

義無反顧的走了。

他開著直升飛機而來,自然也是開著直升飛機離開。

那轟隆隆的響聲,就是直升飛機啟動起飛的聲音。

“嘭”一聲巨響,門被推開後撞到了牆壁上,陳美淑衝到了喻色的麵前,焦急的問道:“小色,你和姑爺剛說了什麼?他看起來有些不對勁,臉色很不好,經過我和你爸的時候一句話也冇說,一到了天台就上了直升飛機就走了,你和他這是……”

喻色身子微抖,啞聲道:“他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了。”

所以纔會臉色不對勁也不好,這樣才正常吧。

倘若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他的臉色還能正常,他這人纔不正常呢。

陳美淑彎身就握住了喻色的手腕,有點慌亂的道:“小色,還是可以補救的,我帶你去醫院把這個孩子打掉不就好了嗎?以後咱再懷,也隻懷姑爺的不就行了嗎?”

陳美淑一著急力氣很大。

可她明明用了很大的力氣,但是拉了又拉,也冇有拉起喻色。

喻色還是坐在地毯上,頭抵在膝蓋上,整個人看起來特彆的喪,喪的讓陳美淑更慌了,也更用力的去拉她。

就在這時,喻色開口了,“媽,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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