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不會希望自己的藩屬太弱,更不會希望它們太強。

但眼下卻不是擔心這些的時候,作為主力的薛琮在到達龜茲城之後,立馬將他們的情況,以及下一步的目標給傅津川所部進行了通報。

薛琮將率四千正軍,和各部藩軍一萬五千人,走天山北,西征月真國。作為偏師的傅津川,需要的做的是防備青唐的同時,佯攻月真南線,讓其首尾不能相顧。

傅津川所能動用的兵力,主要就是自己本部將近四千晉軍,還有鐵勒部能出動數千藩軍。

最多不過萬人。

而在節府的戰略判斷中,青唐是不可能出兵的。因為部落聯盟的特殊體製,去年的兩場戰敗雖然不至於讓青唐元氣大傷,但很多部族並不想在出兵作戰。

尤其是仁多,野利,禹藏等大族。

而作為青唐大君,拓跋赤德麵對的情況就很棘手了。首先月真國是青唐的重要盟友,又是在他的挑撥之下決定出兵四部的。

畢竟讓月真國直接對大晉出兵,他們是真沒那個膽子。

拓跋赤德本來的打算是,打不過河西的晉軍,那就去找四部出出氣,聯合月真國攻下四部,然後繳獲和土地青唐和月真平分,也可以提升一下青唐軍的士氣。

但青唐這邊本身卻出了些問題,因為去年的戰敗,導致各部族都不想出兵。

拓跋赤德連哄帶罵,恩威並施的情況下,才讓各族決定聽從大君的意思,出兵攻打四部。

但問題是,這個時間有點久。

久到從過了年開始已經將近五個月了,晉國的信使都在河西上京跑個來回,晉國都決定出兵了月真,並且大軍都已經進駐四部了。

而摩拳擦掌整軍備戰的月真國,還沒等來青唐出兵合擊四部,首先就要麵對大晉問罪之師。

四萬青唐大軍,集結在玉川原上,一聽說晉軍出兵了以後,士氣頓泄,就停下腳步開始了觀望。

主將六指鄉彌洪沒辦法,隻能傳信給青唐王城的大君拓跋赤德,請求給與“戰術指導”。

而大君拓跋赤德很快就給出了自己的旨意,他會親臨前線閱兵,鼓舞士氣。

六指鄉彌洪收到訊息之後,苦笑不語。

“統領,可是大君命我們迅速救援月真國?”

六指鄉彌洪搖搖頭,然後把大君的信交給了副將悉末郎。

悉末郎看過之後道:“大君要親臨前線,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可如今月真戰事緊急,等大君來到之後,怕有一個月了,到時候月真還有沒有救得必要了?”

六指鄉彌洪道:“我青唐與大晉在西域爭鋒百年,敗多勝少,更不用指望月真了能頂得住晉軍。等大君來了,月真可能就不在了。”

悉末郎道:“既然如此,統領為何要...”

“現在的兒郎們還能戰嗎?”

六指鄉彌洪這一句話就把悉末郎問住了,能戰嗎?

饒是以勇猛著稱於青唐各部族的悉末郎也不敢說,能戰。

即便他能戰,他的部族能戰,但是現在四萬大軍大多數肯定是對於晉軍心生畏懼。

沒有戰心的軍隊是打不了勝仗的。

疏勒城的飛蝗義從全部被傅津川散了出去,嚴密監視青唐大軍的動向,並且絞殺青唐軍的斥候。

此時已經進了五月,白天太陽毒辣的很,順著高聳起伏的山巒行進,幾十名飛蝗義從行進,這裡是祁連山脈的一條支脈末端,山巒上被莽莽叢林覆蓋著。

小溪潺潺,兩側長滿了嫩綠的小草,柳枝發芽,樹木和草地都彷彿披上了一件淡綠色的新裝,透過陽光,森林內鳥鳴獸走,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小溪邊,一群黃羊便從森林內倉惶奔出,義從們大喜,紛紛取弓搭箭,烏思獨吉早已一箭射去,箭矢強勁,一箭便射倒了一頭肥壯的黃羊,野外打獵,這是他的拿手本領,他本就是北境的射鵰手。

幾名善射的屬下也紛紛吆喝射箭,片刻便射倒了五六隻黃羊,其餘黃羊都驚恐萬分地奔回森林,不見了蹤影。

仆固懷安扛過一隻黃羊便在小溪邊開膛破肚,然後說道道:“你們都去尋一個能烤羊地方去。”

斥候有明確規定,探查敵情時不準輕易點火,冒出的黑煙會被人發現,但這卻難不倒這些經驗豐富的斥候,他們會找些山洞、深坑或者背風地,在經過一些佈置,就能掩蓋住黑煙。

很快地方就找好了,幾十個人烤了幾隻羊,眾人已經在青唐境內卻是美餐了一頓。

烏思獨吉啃著羊肉跟身邊的正喝酒的仆固懷安說道:“咱們現在應該已經是到了圖上說的坦句嶺,這幾日已經連續遭遇好幾支青唐巡騎了,隨時能碰到青唐軍主力。”

本來他們兩個已經是百人隊長了,但是為了這次傅津川提出的賞格,還是決定各自帶二十四人,湊足五十個人,一起來執行這一趟危險的任務。

仆固懷安點頭道:“應該錯不了,明日看看山那邊是什麼樣吧。總要拿點東西回去見郎君。”

第二日,帶著幾個善於攀爬的義從,爬上了山間高處,映入仆固懷安和烏思獨吉兩個人眼裡的,正是他們想要尋找的青唐大營。

“嗚~”低沉的號角聲在山坳中回蕩,一聲接著一聲,山腳下開始喧鬧起來,霧氣變得稀薄,已經漸漸消散,勉強可以看見山腳下青唐大營內的情形,但對於目力敏銳的烏思獨吉和仆固懷安來說,則沒有任何障礙,他們位於七八丈高的懸崖之上,敵營內的一舉一動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一頂一頂的青唐穹帳密密麻麻排列,延綿數裡裡,一千五六百頂,青唐士兵們紛紛出帳,一個個盔甲整齊,每人都拎著睡覺用的羊皮卷,馬匹就拴在大帳邊,他們直接將羊皮卷和其他物資搭在馬背上,看他們的樣子,是準備遷營了。

而這個時候,正好是觀察敵軍的良機,“五十人!”仆固懷安低聲道,他已經觀察五六頂營帳,基本上都是五十人,烏思獨吉點點頭,他也數對了,一隊百人住兩頂穹帳,那就是說,下麵的青唐軍隊有四五萬人左右。

在小心把情報整理好之後,烏思獨吉和仆固懷安小心的退出了觀察的位置,然後把一直攜帶的信隼放回。

在部下匯合之後,開始迅速撤離。

飛蝗義從一路南行,黃昏時分,他們走出了林區,前方是莽莽草原,但事情往往不會那麼一番風順,就在他們剛剛走出森林,一支鳴鏑從他們頭頂掠過,發出尖利的嘯聲,‘咻——’

“鳴鏑!”

義從們勃然變色,他們被藏在樹上的青唐暗哨發現了,他們調轉馬頭便向森林奔逃,但是已經來不及,兩支各百人的突厥騎兵從南北夾擊殺來,其中一支分兵五十人沖入森林,截斷了他們逃回森林的後路。

仆固懷安手中拿著長矛,一馬當先的對手下喝道:“向北麵突圍!”

現在他們唯一的機會就是在兩支隊伍沒有匯合之前突圍過去,烏思獨吉一策戰馬,戰馬斜刺裡猛沖,他張弓便是一箭,箭去如閃電,百步外,一名為首奔來的百夫長慘叫一聲,翻身落馬,隨即左麵又是一箭,將另一名十夫長射倒。

義從們紛紛放箭,飛蝗義從的弓箭都是晉國馬邑功坊製造的上品,射程要超過青唐軍一倍,優勢明顯,眨眼功夫,便射倒了十餘人,但青唐人速度極快,剎那間便包圍而上,一名頭戴銀盔的青唐軍官在大聲叫喊。

“那個好像是千戶,在說什麼?”仆固懷安回頭問。

臨時了些一青唐的話的烏思獨吉道:“在說抓活的。”

仆固懷安大吼一聲,舞動長矛,向銀盔千夫長沖過去,“打狼要打頭狼,讓老子乾掉他!”

烏思獨吉喊之不及,他們是要從最薄弱處沖出包圍,那名千夫長身邊人太多,他們要吃大虧,他也大喊一聲,“弟兄們,跟我從這邊突圍!”

飛蝗義從的都是射術超絕,武藝過人的北境武士,不然也不可能被傅津川挑中。

此時,一名叫阿術烈的飛蝗義從極為勇猛,他拿著一柄特製的大刀,向一處最薄弱處猛沖而去,戰馬沖進敵群,長刀劈過,將一名青唐士兵劈成兩斷,刀勢未盡,又劈飛一顆人頭,在生死關頭,這名叫阿術烈的飛蝗義從,將他的勇猛和刀法發揮得淋漓盡致,儼如猛虎下山,霎時間砍死七八名青唐士卒。

後麵的飛蝗義從,也抽出彎刀跟在阿術烈的後麵沖殺過來。

這時候仆固懷安也殺透了重圍匯合上來,跟阿術烈兩人互相配合,竟然漸漸殺出一條血路來,而烏思獨吉和幾個善射的義從在隊伍中央,隨時狙殺對方的軍官和善戰之士。

但他們的突圍隻是短短片刻時間,兩支青唐軍開始合攏,為首的銀盔軍官從側麵殺來,他大聲叫喊,指揮軍隊包圍飛蝗義從,他是一名千戶頭人,地位頗高,知道抓住晉軍斥候意義重大。

就在這時,烏思獨吉瞅準一個空,拉弓一箭射去,千戶頭人躲閃不及,竟被一箭射中麵門,慘叫落馬,青唐士兵見首領落馬,皆一陣慌亂,紛紛上前救助,陣型中出現一個裂口。

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被阿術烈抓住了,他大吼一聲,連劈死四五人,和仆固懷安一沖,竟然殺開一條血路,眾人沖出重圍,向北方狂奔而去。

這時候青唐士兵見活捉無望,開始放箭,而最後這波箭雨,又射死了好幾個義從。

這一隊出發時候五十人的飛蝗義從,回到疏勒城的隻有十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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