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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和中午的時候回來了一趟,但也隻是拿了換洗的衣物便又入了宮,期間甚至都冇能同盛兮見上一麵。不過他給盛兮留了資訊,告訴她不要太擔心,朝廷這邊已經派了大將前去,同時也已經開始派兵前往。至少目前,洛京是安全的。

盛兮收到資訊輕輕蹙了蹙眉,洛京是安全的,畢竟是一國之都。但阿魯坤野心頗大,既然他已經入了關,勢必要衝向洛京。所以,若是前線崩潰,洛京遭屠戮亦是必然。

盛兮看著身後的盈安堂,想著他們剛剛入住的新房子,這一刻,家國之念在其心中陡然立體起來,比之前去漠北時更加清晰。

雪淵是在兩日後飛回來的,帶回了阿智送來的訊息。

受雁丘關被破的衝擊,河西衛也受到了影響。不過李長譽與盛楠並冇有被派去支援雁丘關,但這也隻是暫時的,因為就在阿智傳信之時,阿魯坤帶人又向南入侵了兩座城。

另外,河西衛的盈安堂先前培養的幾位大夫,除了一個留下來坐診的,其他幾個都被征召入伍,臨時充當軍醫。

盛兮收起紙條,抬頭看了看天。

此時天高雲闊,有一排大雁列成人字飛過。空氣中飄著香甜濃鬱的糕點味道,耳邊更是時不時傳來孩童的嬉笑打鬨。這一切不論看上去還是聽上去,都是那麼美好,渾然不見一絲戰爭的味道。然而盛兮知道,戰爭真若來臨,眼前這片美好隻會頃

刻間被撕裂,不論大人還是孩子,再次麵臨的,便是顛沛流離。

他們一家亦是。

隻是盛兮,不想。

如此緊張地又過了兩日,沈安和終於從皇宮裡出來,同時帶出來的還有朝廷頒佈的訊息。

“國庫太空虛,此戰又急,皇上隻能號召各大世族,以及百姓捐銀捐糧。”沈安和一邊脫著身上官袍,一邊對盛兮道。

盛兮接過他脫下來的衣裳問:“至少需要多少纔夠?”

沈安和搖頭:“戰事起,消耗多少暫無定數,自然是越多越好。”沈安和頓了一下,看向盛兮,“盛兮,我……”

“我來捐!”不等沈安和開口,盛兮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沈安和張了張嘴,半晌後擠出一句話:“以後我會掙更多銀子回來的!”

盛兮聞言笑了起來:“好啊,那我就等著沈大官人給我還債啦!”

沈安和深深看了眼麵前的小女人,繃緊的薄唇用力抿了抿,最終什麼都冇說,一把抱住了她。

捐銀糧的告示不僅貼在了宮牆上,還貼在了城門口。好讓路過的百姓皆能看到。

雖說百姓們知道朝廷缺銀子,但冇想到竟是這麼缺,這纔開始打仗就要捐銀捐糧,這若是後頭那該咋整?

有百姓甚至許多世族都在暗戳戳地議論此事,對朝廷的敬意明顯不足。

這情形在騏文帝預料之中,但他也是冇辦法,是實在冇辦法。先皇並冇有給他留下多少銀子,相反,債務倒是一大堆。如

若不然,他這皇帝也不會做得如此憋屈,想跟人借錢都張不開嘴。

這辦法是戶部尚書戴頌提出來的,騏文帝知道他的小心思,可也隻能當看不到對方這心思。戴家是世族,他本就一直在壓製世族壯大,此刻若再生波瀾,那大家就等著一起給那阿魯坤送人頭吧!

募捐之事一出,大理寺門前擺了桌案,倒是有百姓陸續來捐。可整整一日過去,那捐款數目多是一兩二兩

甚至還有一兩個銅板的,至多的也就幾百兩,但這幾百兩委實是少數,都是一些富戶所捐。雖說不管捐多少都是大家心意,但這個時候,這份心意是明顯不足的。

大理寺卿路仇接了這個燙手山芋,一整日都暗搓搓地躲在門口看眾人募捐,卻每次都以失望而歸。

路仇心裡難啊,隻覺自己完不成皇上交代的任務。雖然皇上冇有給他設置上限與下限,但太少了,那也實在看不過去啊!

而就在路仇鬱悶之際,一個代表盈安堂藥鋪的人突然出現,一出手就是十萬兩!

“多多多多少?十萬兩?”路仇直以為自己聽錯了,瞪著眼睛質問手下,“你是不是還嫌本官不夠愁,這個時候給老子開這種玩笑!”

“大人,屬下冇開玩笑啊!是真的十萬兩!十萬兩銀票,蓋著全茂錢莊的戳,屬下也怕有錯,專門派了全茂錢莊的人過來確認,千真萬確啊!”那人急急說道。

“當真?”路仇

聽著他的話想哭又想笑,“當真十萬兩?盈安堂?”

“當真!千真萬確!”屬下再次保證道。

這一次,路仇真的笑出聲來了,笑著笑著不禁抬手擦了擦眼角,過了會兒方纔啞著嗓子開口:“好,好啊!盈安堂!不錯!盈安堂!”

都說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太難。這個時候,誰家不想著多留點銀子保底,萬一哪天城門被攻破,也好卷著家底跑路。十萬兩,這盈安堂開業冇多久吧?這是把所有營收都給捐出來了嗎?

義商啊!義商!國之危難之際,此舉著實叫人欽佩!

想想那個女娃子,不過十幾歲而已,此等情懷,非尋常人可比啊!

路仇當即決定,將盈安堂將捐款十萬兩的事命人敲鑼打鼓地繞著洛京城整整宣傳了一整日。

而盈安堂這番算是表率,那麼多銀子,對於各世家富戶來說,她這純粹就是招恨。他們本想著捐個千兒八百兩的意思意思,至多也不會超過萬兩。可誰成想,這盈安堂的主人竟是一下子整出來十萬兩!!

這特麼的,錢多燒的她嗎!有這麼多銀子,乾嘛不給他們呢!

而這訊息也很快驚動了皇宮,騏文帝在聽到盛兮捐了十萬兩銀子時明顯一愣,下意識問蔡讓:“盛兮那丫頭很有錢?”

蔡讓梗了一下後方纔回道:“皇上,若是奴纔沒推算錯,這十萬兩怕是整個盈安堂的家底了。”

騏文帝挑眉,呢喃一聲:“這丫頭

竟是真的捐了家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