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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黎國,或者說在這個世界,硫磺之所以被管控,並非是人們將其用來製作火藥。因為硫磺難得,且提取十分不易,所以更多的是用來煉丹,或者用於醫藥。

這也是為何之前戰爭冇有那麼多火藥的緣故,因為用不起。

但大戰爭用不起,小的刺殺卻可以。可朝廷對硫磺的管控十分嚴格,並非想要就能得到。

除非對方自己發現了天然硫磺,或者,自己提取了硫磺,如此,可隨用隨取。

但這種是極其危險的,因為一旦被髮現,會被官府查封,同時人也要被判刑。

兩種情況皆有可能,盛兮一時猜不到究竟是哪種,但對方對硫磺的認知絕非是個普通百姓。

因為現下百姓們對於硫磺知之甚少,有的甚至都不曾聽過。

盛兮一邊思索,一邊朝裡走,而待她看到躺在臨時用桌子搭成的木床上幾人時,立時便收了思索,輕輕安撫了兩個孩子幾聲後,便將他們放在自己身邊,而她則幫小草幾人快速檢查起來。

除了那位肩頭中了一箭的暗衛,小草與兩個奶孃隻是被震暈,外加吸了一些有毒氣體,問題不大,後續隻需休息兩天就好。

他們的馬車裡有藥箱,盛兮讓人取來,未免那護衛出血過多,她便就地給其做了手術。

至於辛茹,則是扭到了腳。那腳腫得像饅頭,至少一個月不能隨意蹦跳了。

而待她做完這些,茶樓的火也終於被撲滅。

茶樓老闆也是受了無妄之災,看著燒成灰燼的樓,不禁掩麵哭泣。

盛兮見此直接叫人去統計受災情況,按市價賠償。不論如何,此事因她而起。

待事情安排的差不多,先前去追擊刺客的人折了回來,回覆的結果卻不儘人意。

人跑了,活口一個冇追到。

盛兮並不意外,對方既然刺殺,且是藏於儺戲中,必然是做了精細打算。如此看來,對方對自己行程瞭如指掌。

“派人接著去查,那具刺客屍體帶回去。”盛兮吩咐道。

“是!”暗衛應是。

十府的縣令在聽說茶樓著火後便趕了過來,如今再看出事兒的竟是郡主,還是盛兮,頓時一個頭變兩個大!

對方忙不迭給盛兮道歉,連連自責。

盛兮對此冇說什麼,隻是讓其儘快查清,那些刺客為何會是儺戲的表演者。

縣令不敢懈怠,當即表示一定儘快查清。而他也不敢有絲毫懈怠,因為這儺戲表演,是他親手負責的!

這事兒一出,縣令忽然覺得脖子上的腦袋幾乎不是自己的了。

刺殺之事一出,眾人的神經便高度緊張。盛兮也知此地不能多呆,留下幾個人後,便帶著眾人回城。

他們這邊訊息第一時間被傳到了洛京,所以不等盛兮他們到城門口,幾匹馬迎麵狂奔而來。待看清他們馬車上標誌後,那幾匹馬被人強行勒停,馬上的人紛紛跳了下來。

盛兮正輕輕拍打著兩個孩子,哄著即便已經精疲力儘,卻依舊想要強撐睜眼的小奶娃入睡,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疾跑的腳步聲,緊接著馬車停下,有人跳了上來。

“唰”,車簾被人掀開,盛兮一抬眼,便看到了沈安和那滿是慌張的臉。

“相公?你怎麼……”

盛兮話音未落,沈安和已經衝過來,一把抱住了她。

緊緊地,緊緊地,恨不能將她整個人揉進自己身體裡。

盛兮被箍得有些喘不過氣,但察覺到男人飛快的心跳,她心知對方怕已經知曉其中凶險。她伸手輕輕拍打沈安和後背,於其耳邊柔聲安慰:“冇事兒了,我跟孩子都好好的,已經冇事兒了。”

盛兮的話似乎並冇有安慰到沈安和,抱著她的雙臂反而更緊了些。

盛兮不由地發出一聲悶哼,聽到她聲音的沈安和動作一頓,下一刻方纔慢慢是卸掉了那份力道。

“沈安和,”盛兮將一隻手抽出來,抬起沈安和的下巴,讓其注視自己,“我們冇……”

“事”字未出,盛兮後麵的話便全部噎回了肚裡,溢位嘴角的更是一點點收起,繼而染了一絲心疼。

男人猩紅的眼眶就像是一根極尖極細的針,隻一眼,便深深刺透了她心臟。

很酸,很疼,似灼燒。

“沈安和……”盛兮輕喃一聲,喉嚨動了動,瀲灩的眸子忽地藏起那份心疼,重新擠出笑容,“你瞧啊,我們都好好的,冇事兒啊!彆小瞧我,咱好歹也是將軍呢!”

沈安和看著近在咫尺的女人嘴角動了動,眼睫輕輕一眨,伸手抓住了盛兮抬著自己下巴的手。

冇說話,他依舊沉默著。

盛兮見狀無聲一歎,想要逗小相公開心,便問他:“沈安和,瞅瞅,瞅瞅我是誰?我是你的什麼呀?”

沈安和看著她,眸眼沉沉,神情裡的慌張不減,就在盛兮以為他依舊不說話時,卻聽他突然開口道:“盛兮,你是我的命!”

盛兮,你是我的命!

這句話重逾千斤,“哐當”一下,毫無征兆地砸在了盛兮心上,令她有好幾息忘了自己在做什麼。

她呆呆地看著麵前的男人,先前試圖安慰男人的那份調侃,早已不知消失在哪個角落,唯有那密密麻麻的,從四肢百骸,甚至從頭髮絲冒出來的戰栗,分秒間包裹了她。

你是我的命啊!

多麼簡單又神聖的話!這樣的話透著甜蜜,誓言與忠貞,然而,她卻從未信過。

許是看過太多背叛,相似的甜蜜到最後都變了質,太容易出口的話,有時候反倒令人無法信服。

可當沈安和說出來刹那,她並未從中感受到那份甜蜜,隻覺這幾個字裡承載了無限的痛,令她下意識心疼,本能地去相信。

她是……他的命嗎?

原來,自己是他的命啊……

盛兮微張的唇角控製不住地抖了抖,天知道,從未哭過的盛兮,在眨眼那一瞬,一顆淚從眼角滑落。

像星星落入了深潭,滴落在沈安和手背上,濺起微微水花,完成彼此間的雙向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