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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傳義嘴巴一扁,眼淚剛掉落下來,他又忍住了。

他抽抽噎噎地道:“大姑姑,傳義是男兒,男兒的責任就是成為女人的支柱,傳義不能哭。”

“大姑姑可以靠在傳義的肩膀上哭,雖然傳義的肩膀不寬厚,但是支撐大姑姑冇有問題。”

望著這懂事的孩子,所有人都忍不住彆過臉啜泣。

顧明舒緊緊抱住他,走在遍地的屍體之間。

她讓小傳義靠在她身上,想以此擋住小傳義的視線。

但小傳義卻告訴她:“大姑姑,傳義不怕,死去的英烈,他們應該被銘記與敬仰,不應該被恐懼。”

“死去的敵人,他們應該被憎惡、仇恨,傳義不怕他們。”

顧明舒緊緊摟著傳義,眼淚再次滾落。

這懂事的孩子,怎麼叫人如此心疼?

本來因為滿地橫屍發怵的嫂嫂們,也因為小傳義的話生出勇氣。

眾人來不及停下悲傷,在滿地的屍體中漫無目的地尋找。

他們踏著寒冷的冰,踩著凝結了的血跡,於滿地逝者之間,尋找著屬於他們至親的身影。

不同於普通士兵,顧家的男人很容易辨識,因為他們的盔甲與其他士兵不一樣。

忽然,很突然。

顧明舒再度停下腳步,她把小傳義的眼睛遮住。

就在幾步之外,顧家長孫顧珺,那繼承了顧伯遠性情的謙謙君子,那與京城第一才女沈婉吟天作之合,堪稱一對璧人的男子。

此時,正“站”在前方不遠處。

他的身體被幾根貫/穿,也是那些長矛,支撐著他的身體不至於倒下。

昔日俊美的容顏早已不在,溫潤如玉的麵龐變得乾扁凹陷,已經冇了意氣風發的模樣。

待顧明舒眼淚滾落,視線得以片刻明朗時,她分明看見,大哥右手尚還握著一柄斷劍,左手正拽著什麼東西。

隻需一眼,她就可以確定,那是他和大嫂的定情信物,是他片刻也不離身的玉佩。

已經被冰封變形的麵頰,看不出臨死之前,這性情溫潤的大哥是視死如歸還是恐懼。

但從他緊握玉佩的手來看,大哥在斷氣前的刹那,一定在想念家中等待的妻子,還有那繞著床走的稚兒。

聽說人死前能看到走馬燈,大哥走的那一刻,有冇有從短暫閃現的畫麵中,記住大嫂的麵容?

“大哥……”

顧琇瑩剛喚出聲,便被二嫂任氏捂住了嘴。

冇有人敢說話,四下隻有風呼呼而過的輕響。

小傳義的聲音帶著顫/抖,帶著哭腔,他小心翼翼地問:“大姑姑,找到父親了麼?”

顧明舒捂住他的眼睛不肯放開,哽咽道:“嗯,找到了。”

小傳義黙了良久,泣聲問:“大姑姑,為什麼不讓傳義看看父親?”

顧明舒不知如何回答。

她怎麼忍心讓這麼小的孩子見到父親慘烈的死狀?

護衛手腳麻利地上前,立即處理顧珺的遺體。

小傳義冇有固執地去看,小小的他,知道大姑姑捂住他雙目的用意。

但他還是忍不住問:“大姑姑,父親走得英勇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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