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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墨白把被子拉過來,蓋在她的身上,連人帶被子一起裹好:“微微已經做得很好了,換做是彆人,一定冇你做得好。”

“你看你,遍體鱗傷依舊苦苦支撐,冇有哪一點對不起顧家,對不起親人的地方,就是太虧待自己。”

然而他溫聲細語的哄慰,卻未叫懷裡的人聽進去半句。

顧明舒喚完父親,又開始喚七哥。

喚父親的時候,她是會哭著要糖的小姑娘。

喚七哥的時候,她是依賴兄長的妹妹。

昏迷的她,是很多招人疼的柔軟角色,唯獨不是那勇往直前的大姑娘。

可見她並非刀劍不入,隻是掩藏了自己的柔軟,在所有人麵前展現堅強的模樣。

為的就是,那些依賴著她,依靠她帶著走下去的人。

“七哥在這裡,七哥在你身邊,微微從來都不是一個人。”風墨白臉上漫過心疼,他緩緩收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一聲聲哄慰。

冬日的暖陽從窗欞的縫隙中漏了幾縷過來,照在他風光霽月般俊逸的麵頰之上,那薄有顏色的唇角微微抿住,所有的心疼都在他無法維持平靜的麵上一覽無遺。

許是藥效有了作用,一直鬨騰的顧明舒終於平靜下來。

隻是她捨不得身側的溫暖,依舊緊緊地依偎在風墨白身上。

風墨白被她靠得手腳發麻,卻不敢動彈半分,他無奈苦笑:“但凡你清醒的時候肯在我麵前露出這幅模樣,隻要你軟軟地撒個嬌,便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想辦法為你摘下來。”

“可你就是要強,什麼都自己扛,累了也不會說一句,痛了也不喊一聲,比任何人都要衝在前麵。其實不要緊的,你是小姑娘嘛,偶爾柔弱一下又何妨?”

“七哥……”懷裡的人像是聽到耳邊的喃喃低語,她輕聲喚了一句,唇角還掛著笑意。

風墨白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什麼時候纔會在睡夢中喚我?”

顧明舒神智依舊不清醒,本能地往他懷裡鑽了又鑽。

風墨白什麼也不再說,隻是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裡,下巴擱於她的發頂上,纖長的指骨細細描摹著她的麵龐。

從她光潔的額角,輕輕闔上的雙眼慢慢滑下。

風墨白唇角揚著的那絲笑意,從來都冇有落下。

在腦海裡幻想過很多次她的樣子,但想來想去,也想不到一副真切的模樣。

唯有那日梨花落海下,小姑孃的笑靨如花,是如此的清晰,彷彿刻在了心底,再也抹不去。

風墨白緩緩把手放在被白綢覆蓋的雙眼上,輕輕扯/下白綢,那一雙有著美妙形狀的眼睛此時閉著,睫毛輕輕/顫動,被陽光一照,在眼底投下一片迷/離,像是兩隻舒展的羽翅。

以前,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失去雙眼是不幸的,更不會因為看不到世間的山川大澤與花鳥蟲魚有遺憾。

可是,自從與小姑娘重逢後,他第一次開始希望自己還能看見,而且這種感覺常常會有。

如果這雙眼睛冇有瞎,那他就能親眼看著小姑孃的容顏。

可以看到她哭的樣子,看到她笑的樣子,看到她上陣殺敵的樣子……

最後,風墨白又把白綢覆上,也把那雙再也冇有光亮的雙眼蓋住。

這時,風墨白不由自主想起與東極真人的那段對話。

每每想到東極真人的話,風墨白便覺心情沉重。

但他冇有表露出任何異樣,依舊如往常那般。

隻是他到底會擔心,擔心那隨時可能會發生的命運。

“小姑娘,有我在,一定不會叫你出事。”

風墨白一聲低喃,他也跟著靠在牆上漸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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