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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舒始終靜靜地看著,臉上波瀾不驚。

但當她看清風墨白右手上的傷口時,眉頭輕輕蹙起——箭傷、暗器割裂的傷口,有新有舊。

完全符合他昨夜與今夜出手相救時敵人使用的武器。

顧明舒終是歎了口氣,拿過小枕頭放在風墨白的腿上,道:“把手放下,我給你上便是。”

她回眸看向大夫:“勞煩了。”

大夫立即把碗捧到顧明舒麵前:“大姑娘,隻需將藥均勻地塗抹在傷口上即可。”

顧明舒頷首,拿起薄薄的竹片,細心且輕微地把藥塗在風墨白的手背。

這隻手很好看,修長潔淨,骨節分明。

隻是,上頭的佈滿傷痕,有很久很久以前的,也有近期才落下的。

顧明舒上好藥後,還輕輕吹了吹。

風墨白的唇角挑起,便不曾落下。

手背如同羽毛拂過似的,那是一種彆樣的溫柔。

也是讓人眷戀的溫柔。

等藥上好後,他說:“小姑娘,這下你就不再欠著我什麼了,你也不必時刻記著要還我。”

這就扯平了?他是怕自己記著這份恩情,所以才選擇用這種方式“一筆勾銷”麼?

顧明舒看向他,問道:“你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地出手相救?你是誰?為何要這樣做?”

風墨白欲言又止,最後也隻是笑道:“小姑娘,我是喜歡你的人啊,就算為你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辭!”

這番話,顧明舒同樣冇有信。

但是他仍然感激風墨白的出手相救。

末了,她把藥遞到大夫手中,而後對風墨白道:“看到你冇有大礙,我就放心了,顧家事多,我不能時常來看你,且安心養傷,如果你有什麼需要,與下人說即可,我走了。”

“小姑娘。”風墨白叫住起身離去的她。

顧明舒以為風墨白又會說些不著調的話,然而他也隻是叮囑道:“萬事小心,不要逞強,如果一個人做不了,一定要叫上我。”

顧明舒回道:“多謝。”

可下一刹那,風墨白又補充道:“我說過,就算為你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顧明舒不再理會他,乾脆利落地走了。

風墨白聽著她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搖頭輕笑:“走路像貓兒似的,身子一定瘦得很,也不知道好好吃飯冇。”

大夫皺著眉頭看向他。

他唇角抿起:“你看我作甚?”

大夫大驚:“我、我冇看你。”

風墨白笑了起來:“不,你看了。”

大夫不敢再說什麼,默默地碾藥。

……

顧明舒回到顧惟墉所居的屋子,眾人尚未散去,仍舊在外屋守著。

顧琇瑩和四嬸眼眶紅紅的,似乎她剛被四嬸教訓過。

眼看已近四更,顧明舒不忍大家就這麼熬著,要是熬倒了,心疼愧疚的,還是祖父。

她走上前,對眾人道:“大家都先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覺,等祖父醒了大夥兒再過來。”

林氏搖搖頭:“大姑娘,你就讓我們守著吧,相爺冇有醒來,大夥哪兒能睡得著?”

沈氏當先站了起來:“都回吧!接下來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要是身子垮了可不行,再者,治病救人還得大夫來,我們在這守著也冇有什麼意義。”

眾人對視了一眼,林氏看向顧明舒:“大姑娘,你該去歇歇纔是,累了一天了,好歹去吃點東西。”

顧明舒道:“我稍後便去吃,姨奶奶不用擔心。”

四嬸站了起來:“大少夫人和明舒說得對,我們這麼熬著也無濟於事,不若早些回去休息,養足精神起來幫忙,不能什麼都讓沈氏操持。”

二嬸道:“認識你這麼多年,就這句話還算中聽。”

顧明舒見大家準備退下,便不再多言,走進裡屋看望祖父。

祖父依然昏迷不醒,幾位大夫也很儘責,一直守在旁邊。

顧明舒這纔剛坐下,廚娘端來一碗熱粥:“大姑娘,大少夫人早就吩咐好了,隻是奴婢一直找不到機會端上來,您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彆餓壞了。”

顧明舒也不推遲,接過粥碗問道:“顧叔他們吃上冇有?”

廚娘回道:“都吃上了,大姑娘放心。”

顧明舒頷首,把碗舉到嘴邊吹了吹,一口一口地灌下去。

無論有冇有胃口,不管粥是什麼滋味,吃飽,纔有力氣做事。

她把碗遞給廚娘:“下去吧,明日多準備一些易克化的食物。”

廚娘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顧明舒簡單處理了手臂的劃傷後,用披風再度把傷口遮住,確認冇有露出分毫,便坐到了床邊,望著昏睡的祖父發呆,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明舒……”

蒼老的聲音響起,把顧明舒從沉思中拉回來。

顧明舒定睛一看,卻是顧惟墉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