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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璟忍住錐心銳痛,撩起衣襬緩緩跪下,於驚詫聲中,一字一句:“顧家五郎顧璟,代表埋骨陰山的八萬將士,謝過諸位於絕境之中挺身而出,代替犧牲的將士們戍衛山河!”

眾將士連聲驚呼:“五公子,使不得……”

顧璟卻跪得執著:“八萬將士無一生還,僅餘我一人獨活,他們對和平的渴/望,以及戍衛山河與百姓的願望,我顧璟一人無法承受。”

“但是因為諸將士,這份精神才得以延續,犧牲將士們無法完成的事,也有人繼續完成!”

衛驍彎腰扶起顧璟:“五公子,我們都是東陵兒郎,本該如此。”

顧璟起身,一時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東陵兒郎甚多,卻不是人人都能如此,無數蠅營狗苟之輩,還在這國難當頭的時刻唯利是圖。

正因為不是每人都能如此,所以眼前的將士們才更可敬。

儘管他們看起來可能不是以一敵眾的戰士,但他們義無反顧投身戰鬥的行為,無疑是可敬的。

過了許久,顧璟才平複心緒。

他舉步上前,於高台之上麵龐堅毅:“從先祖創下東陵基業始,我顧家便兢兢業業輔佐曆代帝王,如今山河有難,我顧家更是義不容辭。”

“我顧家滿門忠骨,百年英魂,父兄血濺沙場我雖悲慟,但也知這是我顧家人的職責與宿命,他們為大義而死,雖死猶榮!”

“還請將士們不要為此難過,因為終有一日,我們都會團聚在一起,在那之前,就讓我們繼續他們未完成之事,直到最後一刻的到來。”

“我於陰山一戰倖存,是上天對我顧家的垂憐,從今往後,我將帶著顧家祖祖輩輩的遺願,與長妹顧明舒一起,繼續戍衛疆土,護我東陵百姓不被欺淩踐踏!”

“東陵山河……”顧璟高呼一聲,字句鏗鏘,“不容踐踏!”

眾將士齊呼:“東陵山河,不容踐踏!東陵百姓,不容欺辱!我等將以命拚搏,護衛我東陵山河無恙,百姓安居!”

一番慷慨激昂立誓般的高呼,字字句句離不開山河與百姓,卻未有一句提及,這片土地的主宰——元貞帝。

或許當元貞帝寵幸皇後外戚秦氏一族,予他們無上尊榮與權力,卻逼得世代簪纓的書香門第,顧家十數男兒棄筆從戎,最後戰死沙場,僅餘五郎一人獨活時。

將士們的心中,再難將元貞帝當做他們賭命效忠的對象。

顧明舒一襲戎裝,緩緩登上高台。

與五公子的滿身素白不同,她威風凜凜,身上不見半點戚色,好似已從喪父喪兄之痛中抽離,迴歸到顧家軍當中。

但冇有人會覺得,悲傷就此從她心中抹去。

因為他們同樣深切地體會到憤怒與悲傷,但身為軍人,必須把這些情緒藏於心底,時時刻刻做好戰鬥的準備。

所以他們能理解,大姑娘一身冰冷盔甲下所埋藏的情緒,以及她為了職責不得不摒棄的,身為常人會有的喜怒哀樂。

然而正是如此,正是這彷彿無堅不摧的大姑娘,給予他們源源不斷的力量。

眾將士齊齊行禮:“見過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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