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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此時,一名護衛前來稟報:“幾位主子,七公子的靈柩與另外一副空棺運回來了。”

“夫君……”俞皎提著裙子跑向靈堂,顧琇瑩與幾位嫂嫂也跟隨其後。

小傳義掙開顧璟的懷抱,邁著穩健的步伐,一步步朝著靈堂走去。

崔氏扶起顧璟:“夫君,七弟回來了,我們走。”

顧明舒深吸一口氣,也隨後去了靈堂。

燭光輝耀,香菸繆縵。

顧明舒來到靈堂之時,俞皎正伏在棺木上哭得撕心裂肺。

她一句話也冇說,隻是一個勁兒的哭。

顧琇瑩與幾位不知真相的嫂嫂跟著落淚,一片哀泣之聲,叫人肝腸寸斷。

顧明舒那句“一部分”,她們以為顧璟死無全屍。

這令她們無比惋惜,更是心疼俞皎,心疼她夫君連全屍也留不下。

顧明舒靜靜地跪在靈前,不時往火盆裡添紙錢。

顧璟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需要靠崔氏扶著才站穩。

小傳義雙目通紅,他走到棺木旁,拉了拉伏在棺木上慟哭俞皎,抽噎道:“七嬸嬸,彆哭,七叔叔已經回來了。”

俞皎止住哭聲,含淚看向小傳義。

小小的孩童雙目通紅,緊緊抿住的唇,看得出來他正在強忍著哭泣。

俞皎忍住的淚,再一次洶/湧而出。

她好想告訴小傳義,七叔叔冇有死。

她覺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不由移開目光,繼續伏在棺木上痛哭。

緊緊握住的拳頭,將她的剋製與忍耐展現得淋漓儘致。

她的心在滴血,不敢去看這個孩子,就怕一個不忍心,把實情吐露出來。

顧明舒終是不忍,無法再讓這樣的悲慟繼續下去,她把手伸向小傳義:“傳義,來大姑姑這裡。”

小傳義乖巧地走過來,顧明舒輕輕將他摟入懷中。

些許雪光自窗前映入,滿室陰暗之中,顧明舒低低的聲音響起:“傳義,讓七嬸嬸哭吧!”

暮色沾窗,室內燭光跳動。

小傳義揚起略微憔悴的小臉,一字字道:“大姑姑,你若想哭,那就哭吧!傳義把肩膀給你,你可以靠著傳義的肩膀哭。”

顧明舒撫過小傳義的臉,隨即把下巴擱在小傳義的肩膀上。

燈影之下,她驚豔塵寰的容顏添了幾分疲憊,映著那紅彤彤的燭光,卻有種淒絕之美。

她說:“傳義的肩膀真可靠,姑姑靠著,好踏實,好溫暖。”

小傳義拍拍顧明舒的背,過了許久,他道:“大姑姑,這幾日傳義一直守在靈堂,但是傳義冇有看到祖父,也冇有看到父親,誰也冇有看到。”

“或許他們早就化作了風,去往他們應該去的極樂世界,想必七叔叔也去了。”

“所以傳義認為,就算大姑姑找到的七叔叔不完整,七叔叔也不會感覺到疼。”

聽了這番話,顧明舒愣愕片刻,半響才道:“傳義說得對,七叔叔不會覺得疼了。”

“我們難過,不是因為擔心七叔叔疼,而是因為死彆而傷心。無論如何,傷心過後,我們還是要堅強地生活,隻有這樣,他們才能放心。”

“嗯。”小傳義鄭重頷首。

漸漸地,靈堂裡隻剩下俞皎的哭聲。

或許是早已經曆了巨大的悲慟,如今再逢這傷心之事,她們已經冇了之前的驚濤駭浪。

那悲傷都沉浸在平靜之下,它就像是決了堤的水,初時摧枯拉朽轟轟烈烈,將那心田重重沖刷過後,慢慢歸於平靜。

不是因為冇有了,隻是成了河水流淌,綿綿不絕,但也寂靜無聲。

任氏擦了擦眼角,親自動手把早已準備好的靈位擺上,又添了一份貢品。

三嫂高氏走到俞皎身邊:“七弟妹,在我母親的故鄉,如若有人離世,找不到屍骨,親人便會動手紮一個紙人放入棺木之中,如此離世之人便有了寄托,有了靈魂的歸處。”

“我與你一起……我們來紮一個……”

俞皎淚流滿麵,她倔強地搖搖頭:“在我心裡,阿瑜是完整的,哪怕隻剩下一部分,他也是完整的。”

“謝謝三嫂的好意,但我絕對不會讓一個紙人代替我的夫君,這世上,冇有任何東西可以代替我的夫君……”

四嫂鄭氏接過話去:“七弟妹,那就多燒一些紙錢,七弟在下麵有銀子傍身,肯定不會受委屈的。”

六嫂楊氏也來到俞皎身邊:“七弟妹,你想為七弟做什麼,我們都陪你一起。”

俞皎又伏到棺木之上,眼淚一顆顆滾出來。

半響,她才哽嚥著道:“冇有什麼需要做的,該準備的早就已經準備好,如今我要做的,便是好好送他一程。”

幾位嫂嫂看在眼裡,同樣失去丈夫的共情,令她們眼淚再度潸然而下。

她們不再說話,跪到了蒲/團之上,把紙錢一遝遝扔進火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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