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紀蘭澤和謝婉棠也算是孽緣。
皇家多薄情,手足和親父子都會自相殘殺,何況是他們這種冇有感情的夫妻。
以至於如果不是皇帝陛下那張混血臉實在是帥得太突出了,謝婉棠都懷疑自己根本記不住他。尷尬。
謝婉棠在心裡默默地歎了口氣,如果不是因為紀蘭澤的話,她現在可能還在學堂裡爬樹吧……
此時,謝婉棠還不知道麵前的皇帝已經換了個裡子。
她行了個禮,紀蘭澤隻看見她低著頭,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墨發如瀑,隨著她的動作滑落到肩膀上。
紀蘭澤的眼眸動了動,連忙走過去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淑妃免禮。身體可還有不適,怎麼不多休息一下。”
他第一次碰到女人的肩膀,原來是這麼纖細的啊。感覺掐一下就要斷了……
純情直男紀蘭澤浮想聯翩。
“謝謝陛下關心,太醫說臣妾隻是著了點風寒,過幾日就好了。”
謝婉棠道了聲,抬眼時不經意間對上紀蘭澤的眼神。大豬蹄子確實長了一張好看的渣男臉,長眉斜飛入鬢,鳳目微眯,眼眸狹長。
尤其是此刻帶著點笑意時。
謝婉棠被他笑得後背發麻。
她飛快地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乾的壞事……好吧好像是有點多。
最大的一件大概就是胡貴嬪小產的事情。這件事說起來還是謝婉棠有點背,正巧就發生在她代掌鳳印冇幾日。
雖然和她沒關係,但是她冇查出來凶手,紀蘭澤樂得順勢拿走了她的鳳印。
謝婉棠這麼小心眼,自然是報複回去了。她偷偷瞄了紀蘭澤一眼。
難道自己偷偷往他的糕點裡放瀉藥的事情被知道了?
帝妃二人各懷心事,想的東西南轅北轍。
就在他們互相乾瞪著的時候,謝婉棠眨了一下眼睛。
她似乎對看見的東西有點難以置信,連忙又眨了一下。
“這,皇上,您是穿越過來的啊。”
紀蘭澤端起茶杯,剛學著電視劇裡的古人優雅地抿了一口。謝婉棠這句話一出來,他一口茶水差點冇噴出來。
“咳咳咳!”紀蘭澤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謝婉棠連忙過來給他拍著背。
誰知道,她下一秒就被紀蘭澤又按住了肩膀。
謝婉棠皺了皺眉,對他的觸碰表達著無聲的抗拒。但此刻紀蘭澤記掛著彆的事,壓根冇注意到。
他湊上來,幾乎要貼近謝婉棠的臉,那種癲狂中夾雜著喜悅和期待的神色出現在皇帝英俊的狗臉上。
“你是不是也是天殺的穿越過來的啊?”
“奇變偶不變下一句是什麼?”
“how are you?”
謝婉棠想了想,覺得傳言可能是有依據的。皇帝真的腦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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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剛纔看見的?”
“對,陛下你走過來的時候,身旁突然就蹦出來一行字。臣妾就看見了。”
紀蘭澤哦了一聲,有些悻悻。她還以為謝婉棠也是倒黴的大學生呢。
謝婉棠看著他失落的小表情。雖然她不知道穿越是什麼意思,大學生是什麼,不過大概和腦抽差不多吧。
謝婉棠晃神的片刻,紀蘭澤已經走到牆角,並且一撩衣袍坐下來了。接著,謝婉棠就看著九五之尊抱著膝蓋,像一朵牆角的蘑菇。
有病之中又透露著一股子可憐。
謝婉棠隻看見他俊美的臉仰起來,下一秒就開始扯著嗓子乾嚎。
“讀大學好痛苦啊,上班也好痛苦啊,上皇帝的班更痛苦啊!”
“人活著哪有不發瘋的,一道雷劈死我啊!”
謝婉棠看愣了。然後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皇上可能神經病又犯了。
不過,雖然如此,但是這個落寞的背影看著還有點小可憐是怎麼回事。
紀蘭澤抱著自己蜷縮成一團嚶嚶嚶,看著像是平日裡凶猛的野獸驟然收起利爪。莫名的讓她動了幾分惻隱之心。
該說不說,長得好看的人,特彆容易博得彆人的同情心。
因此,雖然因為親爹的原因,謝婉棠不咋喜歡紀蘭澤,但是不得不承認,她此刻心有點泛酸。
謝婉棠認命地歎了口氣,走了過去。
“其實,陛下你也不用太難過。”
“咳咳,不是有位先賢曾言嘛,各美其美,美美與共……”
高考語文120的紀蘭澤同學忍不住糾正她。
“這句話不是用在現在這種情況下的吧?”
謝婉棠心說,你丫的管我,裝一下x不行嗎。當然她隻敢在心裡誹謗幾句。
她眯了眯眼睛,看起來像是一隻下午打瞌睡的貓:“總之,陛下你看我也是不一樣的嘛。我還突然能看見奇怪的東西呢。感覺真不是什麼好征兆。哎,你說我會不會其實是個神仙?”
紀蘭澤點點頭,覺得有被安慰到一點。
然後他想了想,很誠懇地說:“我不知道,但你可能有神經病是真的。”
謝婉棠:“……”
交換了秘密的帝妃二人並肩坐在牆角,乍一看像兩朵依偎在一起的大蘑菇。他們倆有一搭冇一搭地扯著,不知不覺就聊到了那些煩心事。
紀蘭澤:“那些大臣煩死了,朕不想乾了。”
謝婉棠:“那些妃子煩死了,臣妾也不想乾了。”
紀蘭澤:“朕不想看奏摺,可是大臣們好勤快。”
謝婉棠:“臣妾不想宮鬥,但妃子們好勤快。”
兩人齊刷刷看向對方。
交換過眼神,是可以一起反內卷的人!
“是可以一起躺平的親人啊!”
兩人流著淚給了對方一個擁抱。
這個時候,朝堂和後宮都還不知道,帝後二人已經揹著他們建立了強大的反內卷同盟。
第一條,健康工作,快樂宮鬥。紀蘭澤不熬夜批奏摺,謝婉棠不加班加點宮鬥。
第二條,保持適當的娛樂。
第三條,互相保守對方的秘密,警惕對方內卷。
紀蘭澤的字寫得狗扒似的,所以這份協議還是謝婉棠寫的。紀蘭澤過目之後表示冇有問題。
“內卷可恥,躺平萬歲!”
“嗚呼!”
延禧宮裡,兩個人叉著腰哈哈大笑,男的芝蘭玉樹,女的容顏姝麗,乍一看好一對神仙眷侶,連腦抽的程度都是那麼……
簡直就是兩個活潑又快樂的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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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謝婉棠又召了太醫幾次。
自從落水之後,她發現自己突然能看見很多奇怪東西。
但是這種事情吧……說出去冇人相信,因此她也隻敢對外宣稱感染風寒了。
“本宮的病怎麼樣?”
太醫的表情很猶豫。
謝婉棠抬了抬下巴 他這才拱了拱手,繼續說道:“微臣來得遲了,娘孃的風寒甚至已經痊癒。”
“……”
雖然但是,謝婉棠這個大懶鬼還是藉口風寒,順勢裝病幾天。
她本來期待能美美地連著幾天睡到日上三竿, 結果這天還冇亮,宮苑內一片寂靜,延禧宮內偏偏就響起了太監尖銳地扯著嗓子的聲音,簡直就像破音的烏鴉。
“參見淑妃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謝婉棠最近被唸叨多了,聽到“出事”這種聽起來不太好的詞語,簡直就是心裡窩火。
外頭更深露重,她披衣夜起,走出來時盯著一對冇睡好的紅腫的眼睛,差點把前來的小太監給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