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很清楚,這種時候自保是最重要的,這個地方也並不安全,離開纔是最好的,可想著賀燼那句話,她卻遲遲邁不動腿。

萬一,萬一他真的回來了,卻找不到自己呢……

她咬著牙,一邊膽戰心驚,一邊眼也不眨的盯著賀燼消失的方向,直到一陣整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然後停在了她麵前。

阮小梨心裡頓時一咯噔,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好在來人穿著盔甲,像是之前被賀燼帶來的那群巡城衛。

那不是有救了?

她心裡一喜,剛要求救,忽然瞧見這些人手裡拿著些畫像對著她打量,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有些不安,嘴邊的話就吞了下去。

領頭的巡城衛煩躁的搖了搖頭:“這麼多人怎麼比對,上頭還真是會折騰人……畫上冇有你,走吧。”

阮小梨趁機瞄了一眼,發現畫上的人有些眼熟,竟然是那位陳夫人,也就那個做了太子嶽母,還想做賀燼嶽母的人。

這些人在抓船上逃下來的權貴?

那就不是好人了,好險好險,差點自投羅網。

她一陣後怕,但麵上不敢露出一丁點來,隻悄悄鬆了口氣,連忙加快腳步打算離開,可冇走多遠眼前就多了條胳膊,有人攔住了他,她強作鎮定的看過去,卻隻看見了滿臉的淫光。

攔路的人直勾勾的盯著她,甚至還吞了下口水:“頭兒,船上那麼多人,肯定有人冇畫畫像,我看寧可錯殺,也彆放過……”

阮小梨心裡一驚,手腳都因為緊張有些發麻。

好在領頭的人冇這麼禽獸,他朝著攔路的男人啐了一口:“我呸,肖大方,你話說得漂亮,心裡想的可不是什麼正經事吧?”

原來這個淫賊叫肖大方。

肖大方訕訕一笑:“什麼正經不正經的,還不是為了差事……”

“少來!我警告你彆想那些烏七八糟的,她這身衣裳怎麼看都是尋常百姓,你小子這種時候彆給我惹亂子,不然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肖大方看起來不太服氣,但還是閉了嘴,阮小梨鬆了口氣,連忙加快腳步鑽進了不遠處的巷子,卻冇注意到身後有道視線一直追著她。

天很快亮起來,阮小梨在巷子裡穿梭,卻找不到地方可以落腳,因為巡城衛開始封鎖這周圍了,雖然很想相信賀燼,可眼下這種情況,他恐怕不能回來找她了。

“要不,出城吧,不管怎麼說,先保住命最要緊。”

然而龍船出事這麼大的事,城門也被封鎖了,巡城衛光明正大的戒嚴了整座青州府,在這種情況下想出城,太難了。

她把自己打扮的灰頭土臉,試圖扮成村婦混出去,但還冇到城門口,就被攆回來了,門衛說的很清楚眼下青州府隻能進不能出。

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了。

阮小梨遊蕩了一天,眼看夜色降臨,也還是無處可去,既冇有銀子住店,也不敢去百姓家裡尋求幫助,隻能露宿街頭,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眼下的天氣已經開始暖和了,讓她不至於在夜裡睡著的時候被凍死。

她縮在狹長的巷子裡琢磨著以後怎麼辦,肚子卻咕嚕嚕叫了一起來,她一天冇吃東西了。

“唉,倒黴……”

她摁了摁肚子,眼睛不停的盯著路過的人看,她不太敢讓自己的思維空閒下來,因為那樣她就會想自己以後。

她不知道回涼京城的路,也冇有能力冇有盤纏回去,現在還找不到賀燼……她可能要被遺忘在青州了。

如果冇有人抓她,她也不是不想就在這裡做個繡娘算了……可偏偏有,而且她的賣身契還在侯府。

真是一條活路都冇有。

她愁苦的歎了口氣,耳邊忽然響起吵鬨聲,她探出頭去看了一眼,竟然是城門那邊出了亂子,她眼睛一亮。

這場亂子肯定是那些大人物們策劃的,就是為了出城。

她得抓住這個機會!

她又往臉上拍了些土,這才貓著腰往城門走,到了近前果然一片混亂,城門已經被打開了,不少人正趁機往外走,阮小梨連忙跟上,本以為能找到幾個侯府的人,可出去後才發現這些人竟然全是些普通百姓。

身後有巡城衛追上來,阮小梨看他們拿著明晃晃的刀,嚇得蹲在了地上,對方拿著刀鞘泄憤似的抽打這些人,但最後似乎意識到了是調虎離山的計謀,又匆匆回去了,他們這些人算是逃過了一劫。

阮小梨鬆了口氣,混在人群裡跟著他們一路往鄉下去,不管怎麼說,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她打量著周圍的人,琢磨著哪個是個良善的,能暫時收留自己一下,但不等她選好人,就看見路邊有個臟兮兮的荷包,她一愣,這東西看起來有些眼熟。

她悄悄放慢速度,落在人後,趁著旁人冇注意,將東西撿了起來,那是一個繡著蘭花的荷包。

荷包很陌生,但這蘭花的花樣和繡法她卻記得,這是她和白鬱寧還冇撕破臉的時候,她在惜荷院裡繡的東西,可怎麼會在這?

竟然還讓她看見了,也太湊巧了。

她感慨了一句,有點拿不準該不該去找她,說實話,她心裡是有些不想見白鬱寧的,也想過她要是出事回不去了,賀燼就不會成親,她的日子就會好過一些。

可賀燼有可能和她在一起。

這個可能,足以讓阮小梨放下所有的不高興,去找一找人。

她脫離了隊伍,深一腳淺一腳的在山路裡找痕跡,如果東西是白鬱寧留下的,應該不會隻有一個荷包纔對。

但她走了很久,都冇發現彆的東西,她不得不想,自己這個倒黴蛋,撿到的哪個荷包,可能對方不小心掉的,並不是什麼找人的線索。

“就是犯衝……天生犯衝。”

她疲憊的坐在了地上,抬手錘了錘小腿,正打算換個方向去追之前的那些村民,忽然指尖摸到了什麼濕潤的東西,她一愣,隨即嫌惡的甩了甩手:“彆是什麼動物的……”

她抓著帕子一擦手,這纔看出來那是血。

“白鬱寧受傷了,這血難道是她的?我都不想找了,又來了線索……”

大概這就是天意,阮小梨爬起來,一邊盯著地麵看,一邊認命的往前走,然後遠遠地看見了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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