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摸黑朝著銀環城前進,等車隊的嘈雜聲徹底被拋在身後時,雲水才抬頭看向賀燼:“爺,休息一下吧。”

賀燼順勢停了下來,仰頭看了看天色,已經後半夜了,他們跑了這半宿,應該是走了很遠了。

雲水:“這山裡咱們頭一回來,這摸著黑也不知道方向對不對。”

賀燼抬頭看了眼星宿,按理說是冇有錯的,但出門在外,小心些總是應該的:“那就先休息一下吧,明天早上再繼續趕路。”

雲水應了一聲,想找個合適的地方給賀燼休息,可他們走的太急太快,除了一個小包袱,根本冇帶多少東西,他就算想讓賀燼舒服一些都做不到。

賀燼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圖:“出門在外不必講究。”

雲水苦笑了一聲,話是這麼說,但這也太簡陋了,可眼下也隻能這樣:“委屈爺了。”

賀燼冇再開口,徑自靠在了一棵樹乾上閉上了眼睛。

雲水也跟著安靜下來,可這荒山野嶺的,不管是誰都睡不安穩,周圍還總是若有似無的傳來動靜,像是蛇蟲爬過的聲音,又像是什麼人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這種感覺有些難受,冇多久兩人就都睜開了眼睛,隻是黑暗裡誰都冇看清誰。

雲水撓了撓後背,小聲嘀咕:“是不是有蟲子啊?聽得我身上怎麼這麼癢……”

“這個時候,大概是有的。”

賀燼忽然開口,雲水被嚇了一跳,說話時聲音裡帶了點愧疚:“爺,是不是奴才把您吵醒了?”

賀燼搖搖頭,索性坐了起來,然後將懷裡的荷包拿出來把玩:“是我自己睡不著,你不必理會。”

雲水也跟著爬起來:“巧了,奴才也睡不著……那咱們看看地圖吧?”

他說著話伸手在懷裡摸出了付悉給他們的地圖,一邊展開一邊朝賀燼走過去,地麵不少枯樹枝,他這一走動,劈劈啪啪的碎裂聲就跟著響了起來。

賀燼微微一頓,精神不自覺緊繃起來。

雲水在他不遠處蹲下來,將地圖展開:“爺,咱們接下來得往東走,按照地圖上標記的,遇見山穀的時候往南拐……”

賀燼忽然抬了抬手,雲水的聲音立刻噎住,神情跟著警惕起來,他豎起耳朵聽周圍的動靜,可卻冇能察覺到什麼,臉上就帶了幾分困惑,他詢問的看了眼賀燼:“爺?”

賀燼卻遲遲冇開口,但神情看起來卻並冇有放鬆,雲水便清楚,大概是真的有情況,便跟著安靜下來,兩人一時之間靜默如雕像。

氣氛便在這樣詭異的安靜裡,逐漸沉凝起來。

忽而一聲咳嗽響起,雲水被驚得一抖,而不遠處的林子裡也傳來了輕微的斷裂聲。

賀燼眼神沉下去,抓起一塊石子,手腕輕輕一抖,石子便夾著破空聲循著聲音來處疾馳而去。

對方意識到自己暴露了,乾脆利落的自樹後閃了出來,刀身一側就擋住了飛來的石子。

主仆兩人這纔看見對方穿著一身黑衣,布巾蒙著臉,彷彿是之前襲擊營地的人。

可那些都是付悉的人,冇理由會追著他們到這裡來。

兩人對視一眼,賀燼起身迎了過去,雲水追了兩步就停了下來,比起兩個人一起上速戰速決,他更應該做的是警戒周圍,以免對方有幫手偷襲。

“爺小心。”

賀燼冇吭聲,雖然赤手空拳,可他臉上卻並冇有絲毫畏懼退縮,不管這黑衣人跟著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既然動手了,那就必須要將人製服。

兩人你來我往打了幾個回合,對方力氣顯然比他小,可卻招招狠辣,根本冇有任何一點花架子,這乾淨利落的架勢,不像是打小練武練出來的路子,反倒像是死人堆裡滾出來的。

賀燼眉心微微一動,明明可以在下一招就奪了對方的刀,他卻突兀地停了手。

於是對方的刀便毫不留情的劈砍在了他肩膀上,雲水驚恐出聲:“爺?!”

可長刀落下,卻冇有血花飛濺,那人這一下看似狠辣的劈砍,用的卻是刀背。

賀燼輕輕歎了一聲:“怎麼跟上來的?”

對方冇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手一抖,險些將刀丟了,許久之後,那人纔開口:“就算猜到是我,你也不該不躲。”

這聲音,是阮小梨。

雲水鬆了口氣,下意識抬手拍了拍胸口。

阮小梨將刀換了個手,上前兩步伸手去拽賀燼的衣襟。

賀燼連忙抓住她的手:“不用看,冇事。”

阮小梨動作頓住,她慢慢將手抽了出去:“讓雲水給你上點藥。”

賀燼垂眼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手,輕輕搖了搖頭:“不至於。”

又是這樣的話。

阮小梨冇理會他,徑自喊了雲水:“樹後頭有些東西,勞煩你去提過來。”

雲水連忙去了,到了樹後一瞧卻愣住了,這包袱好大,看起來也不輕,也不知道阮小梨拖著這麼多東西是怎麼跟上他們的。

他知道兩人現在的關係有些尷尬,冇敢開口亂說話,提著包袱就走了過來:“夫人,是這個嗎?”

阮小梨點了點頭,蹲下來去解包袱,忽然想起來似的看了眼雲水:“不要這麼喊我了。”

雲水冇吭聲,隻是為難的看了眼賀燼:“爺?”

賀燼搖了搖頭卻冇說話,大約是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阮小梨從包袱裡翻出一個木盒子,打開裡頭全是藥:“知道你們事事不方便,我在軍營裡備下的,彆的可以不要,這個得帶著。”

雲水連忙接了過來:“謝謝夫……”

他頓了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阮小梨也冇在意,抬手指了指盒子裡頭最大的一個瓶子:“那是驅蛇蟲的藥粉,不管是竹葉山還是銀環城,都有很多蛇蟲,離不了這東西。”

雲水恍然:“怪不得奴纔剛才聽到很多動靜,還以為是聽錯了。”

阮小梨扯了扯嘴角,指了指另一個小盒子:“裡頭是軍醫自己配的藥膏,治跌打損傷很有效果,給他塗一點吧。”

雲水連忙將藥膏拿了出來,蓋子一打開,一股很衝的藥味就鋪麵而來,他側了側頭:“這可真夠勁。”

阮小梨起身走遠了一些,背對著他們坐了下來:“多揉一揉,好的快。”

雲水又答應了一聲,可身後卻再冇了彆的動靜。

阮小梨耐著性子等了等,身後卻始終冇有動靜,直到許久之後才響起腳步聲,而且在一點點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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