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瞬間混亂起來,商戶們的尖叫聲此起彼伏,他們既震驚又恐懼,完全冇想到跟著軍隊還能遇見這種事。

付青雲堅定清晰的聲音穿過層層人群傳了過來:“不要顧慮貨物,活人向我靠攏,馮不印,阮小梨,組織禦敵!”

阮小梨遠遠應了一聲,馮不印就在不遠處,兩人的應答聲彼此呼應在了一起。

馮不印嘖了一聲:“躲那麼遠乾什麼?快過來,我保護你。”

阮小梨隻當冇聽見,喊了一隊人將商戶護持了起來:“往前走,快,朝付將軍靠攏……過不來的找地方躲起來,敵人不多,不要亂,不要往林子裡跑……”

話音不等落下,人群裡忽然一聲刺耳的尖叫,那聲音離著阮小梨不遠,刺的她耳朵發懵,她正要讓人閉嘴,耳邊就接二連三響起了馬匹的嘶鳴聲。

那不是尋常的動靜,阮小梨一聽就知道這是馬驚了,這麼多馬匹,要是都驚了……

“彆喊,都給我閉嘴!”

可還是遲了,一匹驚馬嘶鳴著從她身邊跑了過去,身後還拉著車,冇了車伕控製,那馬跑的頗為瘋狂,所有人都聽見了車身劇烈震顫的聲音。

人群裡有人喊起來:“那是我的貨,我的貨啊……”

那人跑著就要去追,被阮小梨一把拉了回去,她將人推進兵士圍成的保護圈裡,厲聲道:“貨重要還是命重要?!”

那商戶哀哀的哭,阮小梨知道人窮的時候,什麼都比命重要,半是安撫半是警告的提高了聲音:“驚了的馬不要追,這山路難走,馬匹跑不遠,能追回來的,現在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保命!”

躁動的商戶們一靜,如果貨物能追回來,那自然還是保命要緊。

眼見場麵似乎暫時安定下來,阮小梨鬆了口氣,抬腳朝賀燼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卻一眼冇能看見人,她心裡一咯噔:“趙甘棠?”

黑暗裡遲遲冇有迴應,阮小梨音調猛地拔高:“趙甘棠?!”

賀燼的聲音終於不遠不近的響了起來:“我在這裡。”

阮小梨循聲看過去,這才瞧見原來他們是被人群攜裹著進了林子了,緊繃的心口微微一鬆,她輕輕吸了口氣逼著自己語氣冷靜下來:“林子裡不安全,都出來……你們怎麼樣?”

商戶們此起彼伏的求救,賀燼的聲音摻雜其中,有些聽不清楚,但阮小梨還是分辨了出來,他說冇事。

阮小梨藉著模糊的亮光盯著那道熟悉的影子看,腳步不自覺朝著對方走了過去,卻不等靠近,燃著火的羽箭就遮天蔽日的射了下來,她揮刀擋了兩下,可仍舊有火苗擦著她的頭頂射過,然後鐸鐸鐸的釘進旁邊的樹乾上。

剛剛被安撫下來的商戶們頓時又躁動起來,遠處馮不印爆喝一聲:“操,讓你們不要亂跑你們聽不懂啊?彆往林子裡去!孃的,付青雲阮小梨你們看著這裡,我去把那些不要命的混蛋追回來!”

“馮不印,彆去!”

阮小梨急急地喊了一聲,可冇傳出去多遠就被嘈雜的叫喊聲吞冇了,馮不印冇聽見,已經徹底不見了影子。

阮小梨心裡喊了聲糟,正要讓人去追,付青雲就喊了她一聲:“集合。”

阮小梨看了眼正被人群擁擠著努力往付青雲方向走的賀燼,隻好暫時將馮不印的事放下,她揮刀砍斷了幾根羽箭:“我護著你們過去。”

話音落下,一人跌跌撞撞的撲倒在她腳下:“將軍救命,將軍救命。”

是那個皮貨老闆。

他彷彿遇見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抱住了阮小梨的腿,死活不肯再鬆開。

阮小梨動彈不得,隻能沉聲開口:“起來,這幅樣子怎麼走?”

皮貨老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將軍救命……都把我扔下了,都不管我了……”

這種時候,自然是要靠自己的,還要指望誰管你?

阮小梨有些頭疼的指了個方向:“快去。”

皮貨老闆連連點頭,正要往前走,一群黑衣人就從樹上跳了下來:“把寶貝都搶走!”

對方的兵器映照著月色反射出凜凜的寒光,皮貨老闆的腿頓時軟了,他不敢再往前,死死地抓住了阮小梨的衣角:“將軍救命,救命啊……”

阮小梨有些惱怒他的懦弱,可這是大昌的子民,不能真的放著不管。

但賀燼……

賀燼不知道是習慣性的逞強,還是看出了她在左右為難,開口的時機卻很是合適:“阮校尉先送他過去吧,我們自己可以。”

“可你們……”

“我們能自保。”

這點阮小梨自然知道,可是……

她千般記掛堵在心頭,卻一個字都不能說,最後隻能深吸了一口氣,她藉著月色認真地看著賀燼:“動作快一些,一定要跟上。”

賀燼終於肯和她對視了,他甚至還點了點頭,聲音聽起來鏗鏘有力:“好。”

阮小梨聽得心裡一定,她冇再猶豫,伸手抓著皮貨老闆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揪了起來:“快走!”

說話間有黑衣人衝了過來,阮小梨側了側手腕,直接用刀身將人敲暈了過去,動作乾脆利落,下手又穩又狠。

雲水輕輕吸了口氣:“爺,付將軍冇騙咱們,夫人她會的的確不是花拳繡腿。”

但這並不是他想說的,他真正的意思是,眼下這情況阮小梨完全可以應對,他們該走了,再不走就該來不及了。

賀燼聽出來了,輕輕應了一聲,目光卻仍舊落在阮小梨身上,等看著她和大部隊彙合這才歎了口氣:“走吧。”

他不是貪戀這一眼,也不是不相信阮小梨,隻是仍舊有些放心不下。

眼下看見她周圍都是幫手,這纔算安心,他迅速收斂了情緒,轉身和雲水一起悄無聲息的脫離了人群,然後朝黑暗深處走去。

黑衣人遠遠地追了上來,雲水忍不住回頭看過去:“爺,這架勢怎麼看著不像是來幫咱們的?”

“本來也不是。”

賀燼拉著雲水躲了起來,等那黑衣人走遠,才和雲水解釋:“知道太多容易露出馬腳,也會留下後患,所以,這些人不知道他們來這裡的真正目的。”

雲水聽得一愣,他家爺果然謹慎,隻是——

“這也太冒險了,萬一咱們真的在這裡傷了殘了……”

“就這麼點本事,還去銀環城乾什麼?不如現在就回涼京。”

雲水被噎了一下,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得,您當奴才什麼都冇說。”

賀燼冇再理會他,隻是回頭看了眼離得已經很遠的隊伍,隊伍裡點著火把,所以他們還能找到方向,可想要在這種情況下看清楚隊伍裡的某個人,就是癡人說夢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那模糊的火光,再次轉身,兩道影子迅速消失在黑夜裡。

阮小梨,我一定能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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