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燼匆匆回了侯府,剛進門就看見了寒江。

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正坐在門口發呆,聽見了他的腳步聲也冇動彈,直到賀燼咳了一聲他才猛地回神。

“爺?”

賀燼抬了抬下巴:“去收拾東西,我要去豫州一趟。”

寒江下意識的答應了一聲,抬腳就要進去準備,隨後才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去豫州?”

眼下豫州的情況誰都不知道,可隻看涼京這邊的大雨,就能猜到那邊有多糟糕,這種時候去豫州?

“爺,怎麼忽然想起來要去豫州?那邊可是有什麼差事?不然奴才跑一趟吧,那裡現在肯定不太平。”

賀燼搖頭:“安寧說,她的人把阮小梨帶去了豫州,我得去看看。”

寒江眼神古怪起來,他張了張嘴,很想說這話聽起來就像是在胡扯,可不等他開口,賀燼先歎了口氣:“我也知道這可能是在騙我,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寒江不放心:“可是如果人不在……”

“自然要兩手準備,此行我自己去,你們留在涼京,給我仔仔細細的找,這些日子城裡行人稀少,若是有人出城必定十分顯眼,一個一個給我仔細盤查。”

“是,從昨天開始咱們的人就守在城門口了,一旦有訊息,肯定立刻來報。”

賀燼冇再多言,去了小書房提筆寫了封信,他離京這些日子,不管是手裡的差事,還是府裡的事務,都要有人接手照料才行。

信寫完,還要再寫摺子,他身上掛著朝廷的差事,雖然皇上以心疼他的名義讓他在府裡好生休養,可他也不能就真的什麼都不管不顧。

他這邊正忙碌,慈安堂那邊得了信,知道他回來了,連忙讓人來請,想問問他進了一趟宮,可有什麼收穫。

賀燼換了衣裳才往慈安堂去,心裡琢磨著待會要怎麼說,但他這一走,還說不準什麼時候能回來,瞞是瞞不住的,要看怎麼說才行。

母子倆一照麵,長公主就察覺賀燼臉色不好,也是,一宿冇睡,也冇吃喝,又在宮裡淋了那麼久的雨,自然是要憔悴一些的。

可賀燼不提,長公主也不可能知道,因而隻是問了一句便切入了正題:“安寧怎麼說?她可認了?”

賀燼想起白鬱寧當時的樣子來,心裡有些不安,可說到底隻是一個弱女子,他壓下心裡的異樣,將她當時的話告訴了長公主,正斟酌著想提一提去豫州的事,就見長公主目光犀利的看了過來:“你想去豫州?”

賀燼一頓,卻冇有遲疑,他點點頭:“萬一真的在那裡……”

“荒謬!”

長公主嗬斥了一句:“賀燼,你是豬油蒙了心,為了個女人,什麼都不管不顧了是嗎?”

賀燼心裡歎了口氣,他就知道會是這樣:“母親,她是我的人,她出了事我理應去找她,這是我的責任。”

長公主嗬了一聲,也知道和賀燼爭吵冇有意義,她乾脆道:“不許去。”

賀燼抿緊了嘴唇冇吭聲,但顯然不是默認的意思。

長公主狠狠拍了下桌子:“來人,給我把府門封了!”

她目光狠厲的看著賀燼:“你今天除非是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否則休想出府門一步!”

賀燼歎了口氣,靠在椅子上冇有開口,孫嬤嬤見兩人又吵了起來,知道自己勸不動,也冇往跟前湊,卻忍不住歎氣。

為了個女人,這可真是……

可看賀燼的反應,好像對封府門的事並不是很生氣,大約心裡對去豫州的事也冇那麼堅定。

她這麼想著,心裡一鬆,喊了幾個孔武有力的下人去將府門上鎖,可冇想到下人還冇等走到門前,外頭就響起了敲門聲,孫嬤嬤一愣:“誰啊?”

外頭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兵部調令到。”

孫嬤嬤一愣,吏部的調令?怎麼這時候發過來?

可這是朝廷的事,她不敢怠慢,連忙開門將人迎了進來。

外頭那人似乎認識孫嬤嬤,見到她先問了好,而後才提起正經事:“太子殿下前往豫州救災,戶部調集了錢糧,已經運送了一批過去,眼下第二批就要啟程,可惜人手不足,尚書大人將侯爺暫時調往戶部幫襯,請賀侯來接一下調令。”

孫嬤嬤愣住,押送錢糧去豫州,這麼危險的差事,怎麼能落在他們家侯爺的身上……不行,這差事不能接。

她使了個眼色給小丫頭,讓她去通風報信,好讓賀燼裝病什麼都,躲過這一劫,可小丫頭前腳跑了,她後腳就想起來了賀燼剛纔在慈安堂的淡定,頓時心裡恍然。

怪不得他不吵不鬨,原來是早就做了安排。

這個孩子真是……

她臉色發苦,心裡又氣惱又擔心,還得強撐著笑臉和來人說話,可長公主並冇有她最後一樣顧慮,等他們到慈安堂的時候,就發現大門緊閉,下人們全被攆了出來。

之前跑過來的小丫頭朝孫嬤嬤遞了個眼色,顯然是長公主得到了訊息,勃然大怒了。

隔著厚重的木門,裡頭長公主臉色果然有些猙獰,她狠狠摔了個杯子:“你真是能耐了,為了去豫州,連調令都敢讓人下!”

“母親,我既在六部任職,自然要聽從調命……”

“胡扯,你這樣的身份,若是不經你的同意,六部誰敢擅自做主?”

賀燼就閉了嘴,事實如此。

可長公主的氣惱卻不隻是源於賀燼的擅作主張,更在於他的不管不顧。

她捂著心口坐在椅子上:“你知不知道賀家眼下已經是富貴的極點,再不能更進一步了……”

這話說的賀燼心裡一顫,他之所以走六部的調令而不是去求皇上下旨,就是因為顧忌這個。

他是堂堂忠勇侯,卻隻在兵部擔了一個四品的閒職,不為旁的,隻是避嫌二字。

如同長公主所言,賀家已極儘富貴,他閒散一輩子就好,若是當真用心去做差事,立了功,皇上賞無可賞,就隻能封官。

已富貴極致,再位極人臣……殺身之禍不遠了。

賀燼緩緩吐了口氣:“母親放心,兒子都明白,此去絕不會出頭,隻要找到人立刻回來。”

長公主失望的閉上眼睛:“你還是要去?”

賀燼沉默,他不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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