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聽到這話,笑了笑,道:“送藥這件事,的確是誰都可以。但是,這邊不也發生了戰亂麼。想要遏製住蠻夷的攻勢,減少邊防壓力,那可就不是誰都行了。現在王都那邊也很難再抽調力量過來,所以,我就來了。”

張將軍微微一怔,然後心中一喜,看著楊天道:“楊大人,您的意思是……會幫助我們作戰?”

“不然呢?我難道白來一趟麼?”楊天笑道,“話說,你們最近有什麼作戰的計劃麼?”

張將軍一聽到楊天要加入戰鬥,心中頓時一陣興奮。

要知道,連日來的邊防戰鬥,已經讓歸雲城的部隊十分疲憊難受,甚至陷入了勉強維持、隻能等死的地步。

那群蠻夷雖然野蠻殘忍,但腦子也並不傻,甚至很是狡猾。他們每次來攻城,都會留有餘地,不會全力以赴拚個你死我活。

看上去,這樣好像在給歸雲城喘息的餘地。但事實上,對於存在著瘟疫威脅的歸雲城來說,這種戰術就是最煩人、最令他們無奈的牽製戰術——隻要蠻夷一來,歸雲城的軍隊就得全力應付,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而當蠻夷走了,軍隊又得立馬放下武器,繼續控製災情,投入繁瑣而疲累的勞動之中。

這樣一來二去,歸雲城部隊的士氣都被消磨掉了。

這大半個月來,歸雲城內的士氣已經跌入了穀底,大部分的士兵也都被巨大的壓力和疲憊壓得喘不過氣來。

要不是張將軍帶兵有方、管理得體、威望極高,恐怕軍中早就要出內亂了。

而即使在張將軍強大的威望和管理能力之下,這個局麵依舊是大大的將軍,沒有改變的希望。

這種情況下,隻有出現一股強大的計算之外的力量,纔有可能改變一切。

而楊天這位聖人,恰恰就是這樣的力量!

“這真是太好了,”重新看到希望的張將軍,整個人精神都為之一振,“至於作戰計劃,是有的。而且……您來的正是時候,眼下正有一個契機。”說著說著,張將軍都壓低了聲音。

“什麼契機?”楊天問道。

“是這樣的,”張將軍走近了些,將聲音壓得更低了,說道,“我們派出的斥候,有兩位深入敵人後方。其中一位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竊取到了一條情報,讓隨行同伴拚死帶了回來。這條情報就是,明日淩晨,天還未亮之時,蠻夷軍隊會對我們發起一次攻擊。攻擊的力度,斥候沒有竊聽出來。但是我估計……應該是一次前所未有的猛烈攻擊。”

小公主聽到這話,有些好奇,也小聲問道:“為什麼呢?”

張將軍小聲解釋道:“這大半個月以來,蠻夷軍隊一直在用比較小的力量,頻繁地騷擾我們。而他們的騷擾戰術,顯然取得了成功。我們的士兵上一個時辰還在救災、控製瘟疫,下一刻就要上戰場了,再過一會兒可能又得回去做瑣碎的雜物,根本疲於奔命。時至今日,士氣已經低落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們的士兵們,都不可避免地開始產生一種想法了——那就是蠻夷不會動用大力量進攻。所以,他們的警戒心都開始放鬆了,當蠻夷到來的時候,他們的行動也沒有那麼迅速了。”

楊天聽到這話,漸漸明白了過來,小聲道:“這大概就是形成慣性思維了吧。的確很危險。”

張將軍聽到這話,愣了一下,道:“慣性思維?那……是什麼?”

楊天這纔想起來,這個世界可沒有牛頓愛因斯坦,也沒有那些科學詞匯。

他苦笑了一下,道:“沒什麼,將軍您繼續說吧。”

張將軍頓了一下,點了點頭,道:“總之……如果我是蠻夷的長官,我肯定會找機會,發動一次猛烈的奇襲,利用歸雲城士兵們的懈怠之心和疲憊,殺個猝不及防。”

楊天點了點頭,道:“這樣說來,的確很有道理。那……張將軍準備如何應對呢?”

張將軍道:“我原本是打算,在今日天還未亮之時,提前叫起所有的士兵,讓他們在蠻夷來襲之前,剛好做好防禦的準備。這樣,等蠻夷沖過來的時候,遇到的正好是我們整頓齊備的守城士兵,那麼,被殺個措手不及的,可就是他們了!當然……以我們現在的兵力,哪怕是全力防守,也會是一場相當慘烈的戰鬥,但……這也是我們能達到的最好效果了。這就是我原本的計劃。”

小公主聽到這話,又不由得有些好奇,“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不直接在今天就和士兵們說好,讓他們提前做好準備,早點睡,然後明天直接早點起來呢?這樣會更有秩序一些吧。”

張將軍聽到這話,苦笑了一下,道:“公主殿下冰雪聰明,您想的法子,按理來說是的確沒錯的。但……在這裡行不通。因為……您二位知道,我現在為什麼要壓低聲音說話麼?”

從剛才開始,在張將軍的引導下,三人都是在用很小的聲音說話。顯得鬼鬼祟祟的。

“你們軍中,也有蠻夷的人?”楊天很乾脆地猜測道。

“是的,不虧是聖人,一語中的,”張將軍點了點頭,道,“蠻夷軍隊不知何時,也在我們這邊安插了人,甚至可能就安插在了軍中。我們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出這個密探。但是,我確定是有的。因為,之前有一次,我們也是提前安排好了戰術,想一鼓作氣,直接利用埋伏,將蠻夷派來的小部隊直接殲滅,殺殺他們的銳氣。可沒想到,等我們埋伏好,蠻夷詭異地就不出現了。而等我們一收起埋伏,他們立馬又來了。這時間之精確,絕不可能隻是通過觀察得到的,肯定是有從城內傳去的訊息。譬如飛鴿傳書之類的。”

“啊?原來還有這種事情啊……”單純的小公主根本就沒有想好還會有這方麵的事情。此刻聽張將軍一講,才恍然大悟,“那我們可真得小點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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