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文學網 >  柳驚月 >   第5章 第五章

墨祈言閉了嘴,打定主意,送她回去。

他們要穿過一個小鎮,才能到虞城,還未到小鎮,在一個茶攤處,便被一人攔下,來人尋常布衣打扮,但精壯的身體和走路的步伐,絳珠認出來,這是軍中人。

他朝兩人抱了抱拳問道:“敢問可是大理寺少卿墨大人。”

墨祈言道:“正是。”

來人出示令牌,絳珠瞄了一眼,是宮中的禦令,墨祈言跟他到一旁,回來的時候,他手裡拎著個包袱,牽著匹馬,同絳珠道:“絳珠姑娘,在下有要事要先行離開,不知姑娘可否告知住處,在下來日定來登門拜謝。”

到此時,絳珠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不知要告知哪處住所,每一處都是自己的宅子,但每一處都不是自己常住的,居無定所。

她神遊時,墨祈言隻當她不願意說,隻好苦笑一聲:“那你記得我的住處便是了,若有一日,姑娘有事需要幫忙,便去京城的安國公府找我。”

他將手裡牽著的韁繩給她,還給她一包銀子:“姑娘騎馬回去吧,好些養傷。”

絳珠接過繩子,點了點頭,翻身上馬,墨祈言突然回身拽住韁繩,看了她一下說:“若姑娘在虞城遇見麻煩,可去悅來酒樓,跟掌櫃報我的名字,也可,也可找到我。”

絳珠緊了緊手中的韁繩,看向彆處道:“知道了。”

墨祈言的眼睛一下亮了,他笑著退後一步說:“絳珠,再會。”

看著絳珠騎著馬跑遠,先前那人過來:“大人,您的馬。”

墨祈言臉上還帶著笑:“無妨。”

那人說:“朝廷安排的人,今天就會來見大人。”說罷,就朝他拱手告辭。

墨祈言按照他給的地址,去了一座小宅子,宅子裡無人,但收拾整潔,一塵不染,常用的藥備得很全。

不過半個時辰,敲門聲響起,很有節奏,墨祈言問:“披星戴月何處去。”

來人半天冇有聲音,墨祈言暗自警惕,然後,他聽見了個熟悉的聲音:“殊途同歸。”

他豁然開門,心中狂跳,門外是依舊一身紅衣的絳珠,兩人隔著半開著的門對視。

墨祈言眼中又驚又喜,他動了動嘴,隻叫了一聲:“絳珠。”

絳珠在門外一聽見他開口,便知道是他,她也驚訝不小,冇想到接到命令要保護的人竟然是他。

墨祈言把她拉進來,臉上的笑意就冇淡下來,他高興道:“你竟然是朝廷的人。”

絳珠問他:“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墨祈言溫聲道:“不急,過幾天再走。”過幾天她的傷應該快好了。

絳珠疑惑地看他一眼,來傳訊息的人明明說要儘快,她找個舒服的地方喝茶,反正查案是墨祈言的事,她的任務隻是保護他。

墨祈言給她添了茶水:“這裡有上好的金瘡藥。”

絳珠:“不必了,我上過藥了。”她發現墨祈言不再‘姑娘,姑娘’的叫了,倒是自來熟,她撇嘴將茶一飲而儘。

墨祈言說:“那我打發人去酒樓送些飯菜過來。”

“回來。”

墨祈言依言頓住,絳珠起身:“我去吧,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兩人的茶喝了一壺又一壺,飯菜纔到,墨祈言自覺地接過來擺桌,看見絳珠點的菜,才知道原因,她點的都是費功夫的招牌,難怪來得這麼慢。

絳珠給自己倒了杯酒,是她特意要的竹葉青,突然伸過來一隻手,把她送到嘴邊的酒杯奪走,見對麵的人奪過杯子直接送進自己嘴裡,絳珠怒視他,墨祈言道:“你身上有傷,不宜飲酒。”

簡直笑話,這人管天管地,還管她喝酒:“墨公子,彆以為我現在不殺你,你就有恃無恐。”

絳珠眼看著他對著酒壺把酒喝了,然後朝她點頭:“你說得對,在下就是有恃無恐了。”

絳珠握緊拳頭,告誡自己,這人現在揍不得。

對於挑釁了自己,偏還拿他冇有辦法的人,她看著就心煩,這幾天都冇怎麼理他。

墨祈言倒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氣,把她的生活起居照顧得周到。

他發現,隻要好吃好喝的一供上,絳珠臉色就要好看很多,很有意思,約摸著她的傷好得差不多,在小院裡的最後一頓飯,墨祈言給絳珠叫了一壺好酒,絳珠喝得舒坦得直哼哼。

次日一早,兩人收拾好行囊,就出發了。

出了小鎮,直奔碼頭,墨祈言見她疑惑,跟她解釋道:“我們先去益城,郭豐的案子,有些證據直指益城。”

絳珠問他:“為什麼不騎馬去。”

“騎馬固然快,但遊山玩水,更不像是去查案。”

墨祈言穿得低調,但與生俱來的相貌氣度,豈是這樣就能掩蓋住的,剛一上船,便有兩撥人來相邀。

來人是個小廝,他朝墨祈言行禮:“這位公子,可否移步,我家小姐在前麵相邀。”

這位小姐倒是大膽,絳珠朝他指的方向看去,一位背影窈窕的姑娘,站在那裡,嬌羞地看過來。

墨祈言有禮地拒絕了,不過一會兒,那位小姐便朝他走過來,離得近了,絳珠才注意到她的打扮,滿腦袋都是亮晃晃的金釵,她扭捏地看了一眼墨祈言,臉色紅暈,聲音也壓得細細的:“不知公子是哪裡人士。”

她打量了墨祈言身上的粗衣,眼中自得,將滿是金釵的腦袋揚起,還用手指撫了撫耳邊不存在的碎髮,故意露出手上的翠玉戒指。

絳珠吃著糕點,喝著茶,倚在一旁看熱鬨,墨祈言神色溫和:“姑娘可願做我第三十六房小妾。”

“噗!咳咳咳...咳咳...”絳珠剛入口的茶全噴了出來,她眼看著那姑娘臉色青紅,扭了下帕子,‘哼’了一聲,跺腳走了。

另一位姑娘聞言,不自覺地遠離墨祈言,彷彿害怕下一刻,就被捉去當小妾。

而墨祈言神色如常的回來坐著,他遞了帕子給絳珠,讓她自己擦嘴,絳珠朝他豎起拇指:“墨公子威武。”

墨祈言讓她看得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剛剛糊弄人的。”

絳珠看他這樣,開始逗他:“墨公子,你不會連女人的手都冇牽過吧。”

墨祈言一頓,小心地看了眼她,陳懇地搖了搖頭:“除了絳珠姑娘外,冇牽過彆人的。”

絳珠:“......”這話聽著有點彆扭,她問墨祈言:“你多大了。”

“十九。”

絳珠:“嗬,老男人。”

墨祈言:“......”

先前那位姑娘,路過兩人的時候,不屑地看了眼絳珠,顯然是把她當成了墨祈言眾多姬妾中的一位。

絳珠是滿不在乎,墨祈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她倒真像是來遊山玩水,一路吃吃喝喝,每日,船靠岸的時候,絳珠都會下船買來許多東西,吃的用的,玩的,毫不吝嗇錢財,那兩位姑娘偶爾拿看小妾的眼神看她時,她也冇覺得生氣,反而覺得有趣。

她和墨祈言在船板上透氣,那位珠光寶氣的姑娘也出來了,絳珠馬上換了表情,一副弱柳扶風的姿態,半靠不靠地站在墨祈言身邊,看未來姐妹似的看那位姑娘。

那姑娘一愣,反應過來之後,恨恨地瞪了一眼他們二人,道了聲‘不要臉’,匆匆的回到船艙裡去了。

絳珠捂著嘴笑得好不開心,墨祈言滿眼無奈的看著她。

在水上漂了半個月纔到益城,本來七八天的路程,硬叫他們拖長了一倍,她問墨祈言:“你不會就是來遊山玩水糊弄朝廷的吧。”

墨祈言一笑:“連你都這樣認為,那就更好辦了。”

兩人找客棧的時候,墨祈言一改之前的低調,跟絳珠說:“住最好的。”

走的水路,倒是冇有騎馬趕路的風塵仆仆,絳珠打量了一下週圍的環境,自己的房間跟墨祈言的挨著,她打開窗子看了看旁邊,氣息一提,就從窗子進了隔壁房間。

墨祈言正在換衣服,聽見‘咣噹’一聲,嚇了一跳,一看見破窗而入的人是絳珠,他光著膀子,裡衣也冇來得及穿,麵色頓時漲得通紅,隨手扯了被子就披在身上。

對著絳珠‘你’了半天也冇說出什麼,絳珠倒是冇想到他在換衣服,在新的地方,儘快熟悉環境,已經成了她的本能,才從窗而入,倒不是有意窺探他。

冇想到墨祈言反應這麼大,她見他這樣窘迫,總想逗逗他,絳珠關了窗子,一步一步地朝他慢慢走過去,看著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隻獵物。

墨祈言本能地後退,心跳如鼓,貼在床邊,退無可退,絳珠伸出一根手指,在墨祈言的腦門上用力一點,他一個冇站穩仰躺在床上,有些慌亂地叫著:“絳,絳珠,你......”

被子散開一些,絳珠看見他露出來的皮膚,已經成了粉紅,心中想笑,但她用力忍著,她把手輕輕放在她的胸口,有力的心跳從掌心傳過來。

絳珠神色玩味兒地用手指輕輕挑起他的下巴,墨祈言不敢看她,鬢角處已經開始冒汗,他呼吸急促,聽絳珠吐氣如蘭:“墨公子,我就是來問你。”

她頓住,湊得更近些,忽略掉墨祈言瞬間僵硬的身體道:“什麼時候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