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老者一點一點被融灰燼,山頂的溫度也越來越低,而那周圍的可怖景象也緩緩消散掉了。

此時程載遊幾乎被抽乾了所有力氣,他“啪嘰”一聲就癱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隻見他全身通紅,雨水剛落在他身上就瞬間被蒸發掉,在空中翻起一絲絲水霧。

過了許久,他才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然後一瘸一拐的往下山的路上走去……

正當他轉了一個山角後,正好看到應初梅正踉踉蹌蹌的背著不醒人事的江祈年往上麵走著,瞧這模樣像是要去山頂找他,而在他們身後,正有一隻灰白色的大貓慢悠悠的踱著步。

程載遊看到江祈年那慘白的麵孔,頓時心頭一緊,他有些忐忑的問道:

“他怎麼樣?”

應初梅看到程載遊這副樣子,也知道那個術士被他斬殺了,她微微鬆了口氣,然後慢慢的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把江祈年放在一顆大石頭旁邊,待江祈年倚靠安穩後她才甩了甩早已麻木的胳膊,舒展了舒展筋骨。

“人沒事,也算他命大,那斷崖下麵是一處山穀,也好在現在發了洪水,他就直接掉水裡麵了,不過他是個旱鴨子,再加上本身體力透支,就暈過去了。”

“那你是怎麼找到他的?”

“多虧了讙,他掉進水裡後讙就跑了出來,一條尾巴勾著他,一條尾巴勾住了岸上的一顆樹乾,然後再用一條尾巴托著他的頭怕他窒息,這才保下他一條小命。”

程載遊聽到江祈年沒事後一顆心纔算落了地,他不禁感嘆道:

“這小子倒是個福大命大的,連著兩次從高處落了下去,還都是讙救了他。”

讙聽到程載遊在誇自己後不為所動,隻是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隻聽它喵嗚了一聲,然後神情倨傲的看了幾人一眼,就直接走到石頭後麵趴了下來,惹得程載遊心中甚是無語。

應初梅沒再理會這隻貓,江祈年現在的傷勢還算是樂觀,沒什麼大問題,她在途中把自身恢復過來的一點靈力打入他體內,雖說沒辦法讓他馬上活蹦亂跳的,但是卻讓他呼吸平穩了很多,生命應該是沒有大礙了。

應初梅轉過頭來問道:

“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稍微休息會吧,恢復下體力我們就回去了。”

說罷兩人就不再聊天,而是撐開雨傘坐下來閉目養神,任務已經解決了,雨小了很多,山下的洪水也開始慢慢停歇,變得稍許溫和起來,甚至有隱隱停止的征兆。

洪水快停了,就說明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他們能解決未知事件,但是治不了水,既然源頭已經掐掉了,那剩下的就交給這個年代的人了,他們能做的都做了,其餘的……也實在是沒有辦法過多乾涉了。

正當幾人稍作休息之時,程載遊好像是發現了些不對之處,他又豎起耳朵來聽了聽,然後連忙喚醒已經瞌睡過去的應初梅,此時江祈年因身體有些好轉,也是悠悠的醒了過來。

江祈年用略帶疑惑的眼神望著程載遊,詢問著他發生了什麼事,而應初梅則迷迷糊糊的問道:

“怎麼了?”

“你就沒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兒?”

應初梅本想質問程載遊整天裝神弄鬼的在做什麼,可她剛準備開口,突然臉色一變!

“別愣神了,拿出燈籠來,我們趕緊走!”

剛才幾人都處於一個靈力耗空的狀態,自然是沒多餘的心思留意四周,可等幾人稍微小憩片刻恢復了點兒精神氣兒後,這才感覺到了不同尋常之處。

程載遊在心頭止不住的暗暗罵著,這老頭兒倒是心夠狠的,使的可都是絕戶的手段。

怎麼說是絕戶呢,就說本來讓軨軨這種不詳的妖物做山神,就已經是有違天和的事情了。

可這為老不尊的貨色手段更絕,為了讓軨軨的掌控力更強,他直接把整座山的氣運和軨軨連在了一起,整座山跟軨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絕戶絕戶,一絕空桑山之氣運,二絕空桑山之靈力,軨軨被江祈年斬殺,這座山的運勢也就走到頭了,沒了氣運鎮壓,再加上靈脈枯竭,說的通俗點,這座山也就得塌了。

當時情況危機,三人也沒多想,一直到現在纔想明白其中的關係來,這軨軨在山海經中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無非是沾染了些因果之力,僅是靠獻祭可達不到半神的程度,到現在他們才清楚,原來是靠著整座山的氣運才破了境界。

此時三人不敢耽擱,連忙取出燈籠來準備回去,非是幾人不拯救空桑山,這麼做實在是強人所難,空桑山崩塌在即,想保住它必須在短時間來弄出和原先不相上下的氣運來,然後再填充靈力滋養已經枯竭的靈脈使其恢復正常運轉。

且不說這氣運玄之又玄,非等閑之人可尋其蹤跡,就說這修煉者平時看得見摸得著的靈力,就是個大手筆。

滋養靈脈,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恢復一座山的靈力運轉把他們幾個榨乾了都不夠,更何況三人現在都衰落到低穀了,哪兒還有多餘的靈力保住這座山?

所以幾人雖心中無奈,卻也隻得作罷。

三人不敢耽誤時間,取出燈籠後便開始念起咒來:

“燭陰燭陰

以吾之聲

喚爾真名

十方世界

上下虛空

速來速來

顛倒晝夜

助我天明!”

三人念罷便開啟燈籠罩子,提一口氣兒蘊於口中,隨著“呼”的一聲,將那燃燒著的燈芯吹滅,然後同時向前邁出一步!

隻見剎那間天地變色,周圍景象開始飛速旋轉,一時間日月迅速交替,洪水倒流,此等景象端的是一個翻日覆月映川渠,轉星銀綢乘仙車!

隨著時間飛速流逝,周圍景象旋轉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讓人禁不住眼花繚亂,竟一時不分晝夜更替來!

此時江祈年望向身側,隻見周圍一道人麵蛇身的赤色虛影盤繞在三人頭頂,不同於開始那兩道一直在奔跑的金色人影,這赤色虛影任憑天地日月如何交替,它自巍然不動,彷彿置身於幽暗深邃的星空之中。

那雙睜開的雙眼也散發出奇異的光芒,光芒之盛甚至蓋過了那日月群星之殘影,江祈年不由得去注視著那雙眼睛,心中竟生出一股恒古不滅萬古長存的感覺來!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旋轉的速度開始變得緩慢起來,此時三人感覺到耳邊響起一聲若有若無的龍吟,而隨著龍吟過後,周圍的景象便也徹底定格。

情況穩定下來,三人隻感覺一陣頭暈目眩,耳鳴眼花,等他們緩過神來,向四處望瞭望,竟是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總算沒出什麼紕漏,順利的回到了現代!

……

京城郊外,氣象局宿舍。

“你感覺好些了沒?”

“好多了,靜養幾天就完全恢復了。”

江祈年坐在沙發上回答著應初梅,距離幾人回到現代已經過了四五天了,當時就像是做夢一樣,讓人覺得摸不清頭腦。

當時他們確定已經回到現代後,就在包裡翻出一些還沒被損壞的食物墊了墊肚子,緊接著就去醫院簡單包紮了一下外傷,順便在去醫院的途中取回放在酒店的手機。

這也是氣象局成員長久以來形成的習慣,凡是氣象局成員,一般接到來自未來或者過去的任務委托時,到了目的地後都會去酒店開一個房間,把手機等易壞物品放進去。

因為這些東西就算去了過去或者未來也沒什麼用處,而且中途出現什麼意外損壞了還要買新的,這一來二去的,倒不如直接開個房間放進去更劃算。

這次倒是沒人住院,應初梅就幾處皮外傷,程載遊江祈年自不用多說,締約者但凡還有意識,還有口氣,就能自己恢復,無非是快慢罷了。

幾人的傷勢就屬江祈年最為嚴重,程載遊的傷勢大多是皮外傷,內傷通過自己調節了一兩天就已經恢復正常了。

應初梅無非是精神透支,雖說這次任務她出力同樣不小,但一直被江祈年保護的好好的,因此也無甚大礙,注意休息便可。

唯獨江祈年命最苦,程載遊從始至終就殺了個術士,也算有驚無險,應初梅殺了一個締約者外加一群普通士兵,那締約者實力一般,也沒費太大功夫,到了後麵對戰軨軨的時候也主要是以輔助為主。

隻有他,先是在半山腰上殺了十多個普通士兵外加五個術士,隨後剛上山便被電的昏迷了過去,醒了沒一會就和剛晉升為半神的軨軨激戰……

一些傷勢對他來說其實不難恢復,但唯一嚴重的就是在激戰過程中,軨軨的水之靈力不斷的浸入他身體之內,給他造成了很大影響,導致他這幾天隻能和讙配合,將體內屬於軨軨的靈力化解然後排除體外。

不過到今天為止,也恢復個七七八八了,正好應初梅忙完事情後便過來看看他,兩人也就坐下聊了起來。

“程隊那裡怎麼樣?”

“嗯……不太樂觀,一直精神氣兒不大,這幾天除了前天過來看望過你一次,就再也沒出過門,我見他的時候也是話很少。”

江祈年有些疑惑的問應初梅:

“因為什麼?剛開始我沒注意,但是從回來後,我就看他一直不怎麼說話,也沒什麼精神。”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估計是和中的那個幻術有關,應該是他看到了什麼,興許……興許是和他的過去有關。”

江祈年這下愈發感到疑惑了,經應初梅這麼一說他這纔想到,似乎程載遊從沒跟他提起過自己的過去。

他這人也不是多事的嘴,程載遊沒說,他也就沒主動問過,可看應初梅這意思明顯是有什麼隱情。

“那……方便和我講一講嗎?”

他也沒把話說死,因為聽應初梅的語氣不像是什麼令人溫馨的回憶,江祈年也沒那什麼都想探究一二的八卦心,若真是不方便講那也就不再提此事了,畢竟揭人傷疤這種行為著實可恨。

應初梅隻是低頭沉吟了一會兒,然後便對著江祈年開口道:

“你現在也是第五小隊的成員了,我們也沒拿你當外人,尤其是程隊,確實是拿你當孩子看的,我知道你沒有惡意,所以……”

隻見應初梅似乎是在下定什麼決心一樣,她嚥了咽口水,然後緊接著說道:

“所以我告訴你程隊身上發生過的事,但是你一定要把這件事藏在心裡,千萬千萬不要在程隊麵前提起,切記切記!”

江祈年聞言後凝重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然後他便正襟危坐,順帶整理了一下衣襟,將那些皺褶撫平。

這也是他的一個習慣,涉及到和程載遊有關的悲傷往事,他覺得理應給予尊重,哪怕他並不在場。

“這……一切都源於一年半前的一次未知事件,氣象局的機密之一————請神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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