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血河之底。

江祈年隻感覺渾身上下都已經僵死了,大腦中一片空白,眼皮也是止不住的想要合攏。

那些人皮一張張的覆蓋在了自己身上,它們越勒越緊,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出現了幻覺,他的耳邊貌似響起了若有若無的笑聲,宛如在嘲諷著自己。

漸漸的,世界開始變得黑暗起來,一生中種種過往也浮現在了他眼前。

“這是出現走馬燈了嗎?”

江祈年在心中呢喃到。

那些割捨不下的音容笑貌不斷在他腦海中徘徊。

而在他眼前,一張人皮正笑意吟吟的望著他,像是陰謀得逞了一般。

江祈年依稀感覺到,這張人皮就是西裝男,可他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

好不甘心啊……

就要死了嗎?

不……

還差一點點兒……

就還差一點點兒了……

他拚命運轉著體內的靈力,試圖打破那一層桎梏,哪怕經脈受損也毫不在意。

就在他意識即將昏迷的那一刻,僵硬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那張人皮似乎是有些不理解,為什麼對方在這個時候居然還能笑出來。

江祈年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像是抵住了這徹骨的寒河一般。

慢慢的張開嘴巴,血水順勢灌了進去,可他卻渾然不在意似的,依舊在那裡緩緩開合著雙唇,彷彿是彌留之際的低語。

西裝男心中疑惑,於是便靠近想要聽聽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抓到你了……”

一道微弱的聲音在其耳邊悠然響起。

落在西裝男耳中,就彷彿是一道霹靂一般,將他所有的勝券在握都打的支離破碎。

明明自己就是這條河的主宰,可此時,他卻被一股壓抑強烈的寒意所籠罩!

突然,一道金色的光芒照亮湖底!

它如同一把出鞘的寶劍,撕裂了眼前的黑暗!讓所有邪崇和罪惡都無所遁形!

至於圍在江祈年的人皮,更是發出一聲聲極為痛苦的哀嚎,如同被暴露在陽光底下的蠕蟲一般,連那罪惡的靈魂都被灼燒殆盡!

西裝男在察覺到不對勁兒的一瞬間就迅速遠遁,可即便如此,他仍舊是被這耀眼的光芒燒毀了大半個身子。

“該死!這小子是故意的!”

他不禁怨恨的咒罵到。

那本應毫無表情的人皮,此刻也是充斥著怨毒的神色,它深深的皺在一起,恨不得生生將其撕碎。

待光芒過後,他也是看到了那光芒的來源。

並不是想象中可以斬斷一切的利劍。

隻是一根散發著金芒的觸手而已。

金色。

那是太陽初升的顏色。

可是那根觸手卻顯得有些扭曲和怪異,給人一種極為荒誕的感覺。

就好像是本應該處於兩個極端的特性,如今卻展現在同一事物的身上。

荒誕,扭曲,卻又充滿了希望和聖潔。

慢慢的,西裝男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他不敢置信的望著那根觸手,禁不住自言自語道:

“不……不可能,這本來就是一座充滿罪惡的迷霧之城,為什麼這種東西沒有被殺死?!”

此時江祈年已經快要昏迷過去了,而在他身側,則是浮現出一名小女孩的身影。

看那小女孩的模樣,赫然是在公寓中陷入沉睡的吳若男……

她麵無表情的看了西裝男一眼,接著背後便生出一對由金色觸手所凝聚的翅膀出來,抱著江祈年,飛出了這片血河。

被帶出血河的江祈年就這樣被吳若男抱在空中,而脫離了血河之後,讙也是趕忙幫他修復起體內的傷勢來。

不消片刻,他便是悠悠醒了過來。

看了看自己的處境,又看了看身後的吳若男,他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哥哥,你感覺怎麼樣?”

溫柔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聞言,江祈年也是笑著回應道:

“謝謝你了。”

“不用這麼客氣的,哥哥當初也拯救了我,為什麼要和家人如此客氣呢?”

“家人麼……”

聞言,他不禁笑了笑。

“你說得對。”

從人皮河剛開始出現,江祈年就發現了一個極為有意思的事情。

那就是無論河水多麼泛濫,這皮影人都不會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哪怕他剛才跌入水中,皮影人也依舊保持著乾燥的狀態,彷彿那漫天的血水並不能奈何它分毫。

因此他推斷出,這皮影人……不,應該說是吳若男,她對這血河似乎是具有剋製作用。

剛剛在廠房屋頂和那些蠱奴交戰的時候,吳若男就已經蘇醒過來了,並且可以和江祈年進行心神交流。

按理說她應該還會繼續沉睡一段時間,可由於江祈年一直以來都在進行高強度的戰鬥,因此那溢散的靈力有許多都是被她所吸收了過去,以此來壯大了自身。

正因為這樣,她沉睡的時間才大大縮短了。

而且江祈年從聊天中得知,吳若男在融合了那枚被侵蝕的心臟後,同樣也獲得了扭曲的執念之力。

而後又加上其本身就擁有讓人短暫失神的能力,二者之間相互結合,誕生了一種新的力量。

她能直接攻擊人的靈魂,並且在一定程度上操控執念。

不得不說因為江祈年的無意之舉,使他獲得了一個極為強大的助力。

針對靈魂的能力本身就是十分稀少的,讓人陷入幻境,出現幻覺幻聽,這就已經令人極為頭疼了。

可吳若男卻能直接攻擊到人的靈魂,甚至於將其抹滅。

更何況她的寄居之物是皮影人,相當於和江祈年建立起一定的聯係,那麼江祈年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借用她的力量。

如此一來,吳若男對眼前的這副景象,具有天然的剋製作用。

西裝男與其說是迷霧之城的主宰,倒不如說是惡唸的奴隸更為貼切。

他代表了這座城和這條河極致的惡,也代表著人性中最為黑暗的那一部分,可同樣的,他也不過是這彷徨於血河中的一隻蠱奴而已。

與之相反,吳若男就是誕生在極惡之地的一朵白花兒,代表著人性中最為美好,最為善良的那一部分。

明明誕生於一片腐爛之地,可卻是那麼的聖潔,不染一絲汙濁。

哪怕處於泥潭之中,可依舊對生活充滿了希望,依舊渴望著去觸控那遙不可及的陽光。

“早知道我就該殺了你!”

西裝男竭斯裡底的對著二人吼到。

他確實沒把吳若男放在眼裡,哪怕他知道對方是這座城中唯一的善意,可他依然沒有選擇去小心謹慎的將其摧毀,將這唯一的變數扼殺在搖籃之中。

他覺得之前做的那些足夠摧毀這不堪一擊的善良了。

在這座城中,在這條人皮河中,善良就是一種罪惡,它是那麼弱小,那麼的脆弱,低微到連一絲水花兒都難以掀起。

可如今,他卻發現自己錯了,因為它太耀眼了,耀眼到能照亮任何角落,耀眼到能讓任何黑暗和罪孽都暴露在陽光底下,如同等待審判的蛆蟲一般,連可以藏身的地方都沒有。

聞言,江祈年卻是不屑的嗤笑了一聲:

“晚了,現在該輪到我們殺你了。

你犯下如此嚴重的罪孽,每天像個老鼠一樣東躲西藏,一定很累吧?

不如我來幫你解脫如何?”

西裝男並沒有說話,隻是神情兇狠的盯著他。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對方卻止不住的大笑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麼極為有意思的事情一般。

“解脫?就憑你?!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個小姑娘剛剛醒過來吧?

這麼強的力量你又能堅持多久呢?!

倒不如留在這裡,成為這河中的一張人皮!

如此,纔不枉我這一片苦心!”

說罷,西裝男就開始不斷扭動著四肢,如同患上了癲癇一般。

可江祈年卻絲毫不敢大意,雙方都已經到了底牌盡出的階段。

而且對方說的沒錯,吳若男剛剛蘇醒,堅持不了多少時間!

想到此處,吳若男也是乖巧的縮小了身體,然後坐在了江祈年的肩膀上。

與此同時,江祈年的後背也凝聚出兩隻由金色觸手凝聚的翅膀來,接著便是向著那西裝男快速掠去!

可就在他的長刀要觸碰到西裝男的咽喉時,卻突然從其身邊探出一隻布滿鱗片的鷹爪來!

那鷹爪猛地一握,便將長刀牢牢地攥在其中。

見狀,江祈年低喝一聲,玉之氣配合著金色觸手纏繞在刀身之上,接著便是用寸勁兒向前一戳,那鷹爪的主人便發出一聲慘叫,直接吃痛鬆開了。

正當江祈年想要再度進攻之時,那波瀾起伏的水麵上又是震起劇烈的波動,接著一對兒滴著血水的翅膀便從中探了出來。

那翅膀足足有著六丈有餘,瞬間便充斥了他的全部視野!

蠱雕出現了!

它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嚎,然後撲扇著翅膀向著江祈年轟然砸來,與此同時,還捲起一陣劇烈的狂風,甚至吹的他身形都有些晃動!

見狀,江祈年也隻得向後退去。

可在其抽身之際,左臂卻是猛然向前探出。

剎那間,幾條金色觸手便圍繞著他的手臂向前激射而去,忽的殺向了西裝男!

一眨眼的工夫,西裝男的那張人皮就被緊緊的束縛住了,而隨著江祈年左拳一握,頃刻間將其絞為齏粉!

可是西裝男並沒有死去,因為周圍的那些變化還未停止,甚至有著愈演愈烈的趨勢!

慢慢的,一頭巨大的黑影映襯在了水麵上,隨著波動越來越強烈,蠱雕的身影也是徹底展現在了二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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