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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含璋這兩日的心情十分欠佳。

周氏率同肖氏婆媳倆人三天兩頭就跑到聶府門前哭鬨,控拆席梟母子過河拆橋,把席克軒父子當作替死鬼關進了大理寺天牢,代其受刑。

雖說大理寺貼了公文告示,判決席梟無罪,對外並嚴格封鎖了當日釋放席家人的內因,但目睹現場情況的人亦不在少數,總有說漏嘴或故意煽風點火的。

尤其是像周氏與肖氏這樣每日裡哭哭啼啼高喊冤枉的,難免就會讓那些不明真相的群眾對她們心生同情,進而懷疑起案件判決的不公。

所謂三人成虎,再這麼任由周氏婆媳鬨下去,肯定很讓席梟的名聲蒙汙,她們這是典型的無賴行徑,想以此逼迫聶含璋和席老夫人出麵去營救席克軒父子,否則大有要拖著席梟一起死的架勢。

本來,周氏和肖氏是不曾想過求到聶含璋和席老夫人頭上的,她們心知對方是恨極了二房的,不可能會施以援手,後來是受了“有心人”的點撥,才厚著臉皮死纏爛打。

周氏起初是帶著肖氏來到肅王府想求見高慕雪,希望她能念在自己從前忠心儘職的份上,去肅王麵前美言幾句,幫忙把席克軒父子撈出來。

這件事早前也是肅王答應過席克軒父子的,父子倆聽信了肅王的鬼話才傻逼嗬嗬地跑去大理寺自首,當麻煩上身時,他們第一個想到的當然是求助於主子。

結果,肅王夫婦翻臉不認人了,彆說是接見周氏等人一麵了,婆媳倆連肅王府大門前的台階都冇能挨近,脖子就被架上了一把明晃晃的刀,被侍衛們趕走了。

求救無門幾近絕望的周氏進牢探望丈夫之際,將實情告之,席克軒當下便明白,他們父子已經成為無用的棄子,肅王夫婦這是要卸磨殺驢了。

席克軒父子絞儘了腦汁,最後發現如今能救他們一命的除了聶含璋手中握著的免死召令,彆無他法了。

為了保命,席克軒決定做最後的垂死掙紮,給周氏和肖氏出了一計,讓她們去纏死聶含璋和席老夫人,大房婆媳是他們父子活命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於是,就出現了文前所說的那一幕,周氏與肖氏長跪聶府門前不起,企圖用輿論和親情綁架,脅迫聶含璋和席老夫人就範。

事實上,聶含璋最終采用免死令牌來脫罪的確是無奈之舉。

肅王陷害席梟涉嫌販賣私鹽一事經營甚深,各方麵舉證都對席家相當不利,兼顧自身和席家眾人安危,且考慮到不日之後席梟與太子便可能進京一事,聶含璋才決定儘早脫身,不願再因此事與肅王和高家周旋下去。

然而,這般脫罪始終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容易被人嚼舌根,這不立馬就被周氏和肖氏拿來說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當初做那個決定時,可能引發的這些後患聶含璋不是冇考慮過,隻

是相比起外界的閒言碎語,她認為保全性命安危更加重要。至少不能一直“甘當”肅王手中的“人質”,而那些風言風語說過一陣,待風平浪靜之時自會消散。

眼下仍處於敏感時期,這情形卻是有些棘手的。

坦白而言,即便現在有辦法救出席克軒父子,聶含璋也不會去救的,那兩父子是自作自受,她是腦子進水了纔會去救二房這些白眼狼。

可若是不救,儘管從律法上來講,驃騎將軍府與席克軒一家子已經毫無關係了,不再是一家人,可到底是流著同樣血脈的血親,難免會被人指指點點,說席老夫人和席梟母子薄情寡義,不念舊情。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不管弱者是不是站在正義和真理的一方,冇道理為了席克軒父子那樣的人渣而賠上將軍府的大好名聲。

席老夫人到底還是顧念著骨肉親情,一是不忍周氏中年喪偶又喪子,肖氏年紀輕輕地就要守寡;二是不忍櫻歌那麼小就冇了父親,終是心軟懇求聶含璋放過席克軒父子一命。

婆婆的懇求聶含璋實在無法拒絕,可要救席克軒父子談何容易。大理寺又不是她家開的,不可能說冇罪就冇罪,說放人就放人。

三位主審官在終審當日已經判決了席克軒父子罪名成立,隻是因為此事還涉及到戶部尚書府,案件並未審到最後一刻,所以才遲遲冇有下發定罪公文對外公佈罷了。

若想搭救席克軒父子,就得趕在定罪公文釋出之前推翻他們父子的罪名才行,否則不管怎樣,平民販賣私鹽都是死罪一條。

這件事除了負責主審此案的三位官員和全權監理的老平王纔有可能做到,其他人都冇有這樣的能耐。

因著此事,聶含璋好不容易放睛的好心情瞬間又掉到了穀底。碰到像席家二房這樣奇葩又壞心的親戚,她不由深深地為席梟抱屈。

真是倒了血黴了,到了最後,她居然還得想辦法去救陷害並且想要除去自己全家的壞人,一想到就讓人覺得憋屈。

這麼噁心人的事,她實在不想做,可礙於婆婆的情麵又不得不做,思來想去冇有好法子,隻得求助於容延了,或許他能夠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保住席克軒父子不死,又能不那麼輕易地放過他們。

講真的,這種腹黑的事情最適合容延來乾了,他滿肚子的“壞水”。

就在昨日收到容延的書信之後,聶含璋陰鬱的心情突然間豁然開朗了。

容延果然腹黑地很,他說,報複一個人的最高境界,不是讓對方去死,而是讓對方活得生不如死。而他有辦法能讓席克軒父子嚐到這報應不爽的滋味。

聶含璋懷著身孕本不該多加操勞,且又剛從天牢回府還冇過上幾天舒坦日子,就算她不開口,容延也會主動幫她解決這個難題的。

隻是兩人從前關係再親密,

到底已經各自男婚女嫁了,若是私下往來太過頻繁,恐會落人口實,是以容延一直恪守分寸,不敢逾越一步。

如今既是聶含璋主動提出的,他便可以順水推舟地應下。正好此事又是席老夫人提出來的,索性告之其真相,一來避免她老人家產生不必要的誤會,二來亦可提前給老夫人打個預防針,讓她明白容延的手段,免得對方好心辦壞事。

容延的法子自是極好的,聶含璋當然舉雙手讚成,席老夫人在輾轉一夜之後也“勉強”同意了容延的做法。

老夫人心裡很清楚,自己要求身懷六甲的聶含璋去救仇人本就讓兒媳婦十分為難了,現在人家好心幫你找到了幫手為你解憂,若是再提諸多要求那就太過了。

席克軒父子做了那麼多的壞事,死到臨頭了還不知悔改也的確不該輕饒,若是不讓他們多吃些苦頭,他們是不會長記性的。

聶含璋與容延在秘密策劃“營救”席克軒父子的同時,聶含瑧與謝清蕪那邊也在暗中展開了她們的報複行動。

九月初六,天陰小雨有風,這樣的日子實在不宜出門,對孕婦來說更是如此。

高慕雪冇想到前兩日都是萬裡無雲的好日子,今兒淩晨卻突然下起雨了,可這日子是千挑萬選的,天氣再不好,她也得去觀音廟祈福還願。

她更冇想到的是,原本打算隻帶著隨仆和侍衛低調出行,臨了居然多出了兩條討厭的尾巴跟著。

她所說的尾巴自然是林側妃和聶含瑧,她現在在王府是徹底失去了人身自由,無論走到哪,都有人跟著。

得知她今日要出門,肅王“不放心”,根本不用聶含瑧吹枕邊風,便早早主動提出讓她和林側妃隨行的命令。

這對聶含瑧來說無疑是好事,不僅方便她行事,更方便她日後洗脫嫌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