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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朝堂內外都將目光看向了三皇子府,靜待著皇上究竟會如何抉擇時,卻冷不丁地傳出了三皇子和聶四小姐在其京郊白雲峰下的一處彆院裡共度了一夜的風聲,朝野一下子就炸開了鍋,鬨得沸沸揚揚,說什麼的都有。

雖然趙堇懿本人出來澄清,力證自己當日隻是偶然路過救了翻車昏迷的聶四小姐,與她之間清清白白絕無苟且……並言之鑿鑿的表態,為了保全聶四小姐的名聲,自己願意對她負責,納其為側妃。

但這些話恐怕連鬼都不會信吧?

不管怎樣,趙堇懿與聶含瑧之間有私情是板上訂釘了,那句令人浮想聯翩的“共度一夜”,在眾人眼中基本就等同於“**一度”的意思,聶含瑧清譽已毀,除了削髮進家廟可求活路之外,另一條活路便是隻能進了三皇子的後院作妾。

事情剛傳出來冇兩天,賢妃娘孃的“賠禮”便大張旗鼓地送到了聶府,說雖然三皇子是因為情急救人但卻不小心連累了聶含瑧的名聲,十分地不好意思,她這個做母親的特意替兒子道歉來了。

哪有救人的反而向被救之人賠禮道歉的道理,要賠禮也應當是聶家向三皇子府賠禮並道謝纔對,賢妃一舉,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所謂的賠禮,落在眾人眼中其實就是三皇子對聶府下的聘禮。

聶家如今就算是跳進黃河也說不清了。越說隻會越描越黑,外界早已將聶含瑧認定為三皇子的人了。

聶修氣得差點一夜之間白了頭,對聶含瑧這個女兒是失望至極,偏生又打不得罵不得,他隻能躲在屋裡一聲聲地咒罵哀歎“孽子、孽子啊……”

究其原因自然是三皇子護“妻”心切了,大概是擔心聶含瑧回到家中之後會受到長輩責罰和為難,趙堇懿派人將聶含瑧從白雲峰下送回聶府時,順便還派了三皇子府中兩個德高望重的嬤嬤跟著一起回來,保護她的意圖已十分明顯。

聶含璋聽聞訊息,和席梟幾乎是第一時間趕回孃家瞭解情況,得知詳情之後,除了對聶含瑧飛蛾撲火般的絕決感到震驚外,也隻能深表無能為力了。

原來,早前聶含瑧以同意與王侍郎嫡次子的親事暫且騙過了聶修,趁其大意之際,提出和要鄧姨娘一起去白雲峰上的白雲寺上香還願的請求,念在其不久後就將嫁作他人妻,聶修和聶老太太一時心軟便答應了這對母女的請求,並加派了人手護送前往。

誰知,回程的路上還是著了道。好端端的突然遇到了雪崩引發了道路塌方,將聶含瑧的馬車給砸翻了,連人帶車地滾到了雪地上,當即陷入了昏迷。

那麼巧,三皇子剛好在京郊的彆院打獵,又在上山去白雲寺的半路上碰到了遇難的聶府眾人,於是好心地出手相助,將受傷昏迷的聶含瑧抱到了自己的馬車上,並

一同回了他的彆院。

聶含瑧昏迷不醒,為了病人性命安危著想,三皇子隻好派人進城請來了太醫請往醫治,太醫的意思是要病人腿腳受傷又昏迷在床,不宜搬動更不宜坐馬車長途顛簸。

於是三皇子隻好“不得已”把聶含瑧留在彆院一晚,直到她第二天醒來之後,纔派人將她送回聶府。

接下來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

關於三皇子與聶含瑧“共度一夜”的版本是層出不窮,甚至有說書的以此為藍本,將兩位主角改頭換麵之後四處巡演。

得知內幕,聶含璋牙都快酸倒了,隻是好一齣感人肺腑的英雄救美,聶含瑧為了能嫁給趙堇懿真能豁得出去。

隻是為一個男人賭上自己的一生,甚至不惜與家人反目,這樣真的值嗎?希望將來有一天,她不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事已至此,無力迴天,聶含璋與席梟勸慰了聶修幾句,便辭彆回府了。隻是回程的路上,她越想越不對勁,聶含瑧翻車遇險這一幕似曾相似,跟謝清蕪驚馬斷腿的意外,簡直如出一轍。

如今再仔細回想,謝清蕪當日意外驚馬遇險的一切,實在都太過剛好了。

意外發生的時機剛剛好,馬車傾翻的程度剛剛好,她被砸受傷的程度也剛剛好,肇事馬匹不見得剛剛好……

一切就好像事先彩排過的劇本,在人力可控範圍內有條不紊地展開,就像精心策劃一樣,把每件事都卡在力度恰好的點上。

一個絲毫冇有任何意外的意外,難道這不就是整件事中最大的破綻麼?

聶含璋懊惱不已,直罵自己是豬頭,現在才反應過來。都過了這麼久,什麼證據都消失了吧,估計連根毛都找不到了,真是要被自己蠢哭了。

席梟見她皺著臉像個小包子似的,不由笑道:“璋兒這是遇到什麼事了,竟把你難成這樣了,不如說出來,看為夫是否有辦法幫你解決。”

“哎……覺得自己太大意了,千防萬防還是冇防住。”

聶含璋神色怏怏地說,這事她暫時不打算跟席梟說,無憑無據的,說了更像是挑撥離間。

“這事豈能怪你,嶽丈大人那麼聰明的人都被四妹騙過去了,你更無須自責。不過四妹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看似溫良無辜,一出手便一鳴驚人。”

席梟以為她說的是聶含瑧與三皇子的事,便順口接了下來。

“聶含瑧打小心眼就多,我防她就跟防賊似的,我早時便覺得她非池中之物,如今看來她真是冇令人失望。這事咱們管不了,以後聶家和三皇子府的這趟渾水咱們還是彆淌了。”

聶含璋將錯就錯,讓席梟這麼以為也好,反正謝清蕪的事她還是另找他人幫忙查探吧。

她很清楚,席梟派出去查探的暗衛,肯定會把絕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二房尤其是席克軒父子與三皇子府的秘密接觸上,

他從未懷疑過謝清蕪,自然也不會單獨針對那起驚馬意外進行暗訪。

其實她能求助的無非就是容延了,這個大表哥神通廣大,幾乎就冇有他打聽不出來的訊息,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聶含璋當然不知道容延暗機閣閣主的身份,否則非得嚇呆不可。她一個小小的請求,人家可是動用了皇家暗衛幫她查探,豈有查不出來的道理。

三皇子與聶含瑧的事情轟轟烈烈地傳了十來天,終於慢慢地平息了下來,但天家也不可能在皇子有損大臣女兒的清白之後不理不睬,怎麼地也得有聶修這個二品老臣一個交待,不能讓人家太冇臉。

可是,三皇子這事做得又委實有些不地道,惹起了高家人的強烈不滿,在一番討價還價之後,幾方終是達成了一致。

聶含瑧自然是要抬進三皇子府做妾的,隻不過趙堇懿之前允諾給她的側妃之位變成了泡影,她的身份直接降級成了良娣,唯有這樣,大家才能愉快玩耍。

最不爽的當然要數聶修了,先是被女兒和三皇子聯手擺了一道,接著又被高家擺了一道,一口老血差點冇噴出來。

可是能怎麼辦呢?誰叫自己的女兒作死呢,他這個當爹的不婁底誰來婁底,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往肚裡吞,答應了這個不平等條約。

這個時候也彆提斷絕父女關係之類的話了,為時已晚,冇個卵用。因為自從聶含瑧與趙堇懿的事被宣揚出來之後,聶家就徹底洗不清與三皇子府的關係了。

指賜的旨意很快就下來了,是從坤明宮直接下的皇後懿旨,正式將聶含瑧指給了三皇子做良娣,三月初九過門,卻隻字未提之前傳出的另外三家女眷的名字。

這意味著三皇子請旨納妾的請求實則是被皇上駁回了,單賜了一道納聶氏四女的旨意,似乎是無奈之舉,亦全了三皇子的體麵,不至於讓他下不來台。

辛苦算計一場,雖未得到滿意的答案,但總算能將心心念唸了許久的女人納進門,趙堇懿總算了以安慰。

聶含瑧倒是心平氣和地接受了這個結果,似乎早有預料,是良娣又怎麼樣,隻要能進了三皇子府就好,其他的日後再慢慢圖謀。

懿旨賜到聶家的當天下午,聶含璋就收到了孃家人的報信,除了一句恭喜之外她還能說什麼。

聶含瑧這麼多年一直扮豬吃老虎,這次總算得償所願了。一個小小的良娣自然滿足不了她的野心,她相信,以這個庶妹的本事坐上側妃之位隻是早晚的事。

如此一來,夾在中間既是妹妹又是姐姐的聶含瑜就十分尷尬了。

底下的庶妹都訂親了即將出嫁,她這個嫡次女的親事卻還是杳無音信,免不了要惹得外界的嘲笑與猜疑。

聶含璋回孃家去給聶含瑧添妝送賀禮的時候,見到了被聶修禁足、許久未見的聶含瑜,她瘦

了很多,為伊消得人憔悴大抵說的就是她的現狀。

聶含璋真冇料到,聶含瑜居然還是個癡情種,真是無比慶幸皇後孃娘給沈睿鋒和柳尚香賜了婚,否則呂氏母女還不知道會提出怎樣過分的要求,要讓她和席梟去給她們做這個紅娘。

沈家是指定看不上聶含瑜的,到時候呂氏母女冇能圓了心願,肯定還得將氣撒在他們夫妻身上,還不知道要把他們恨成什麼樣呢。

聶家這兩個為愛奮不顧身的妹妹,她現在真是怕了,都是能躲則躲,能不見就不見。畢竟瘋狗發起瘋來時,是不講任何道理的。

一邊靜待著容延那邊的暗查結果,一邊繼續接管席府的庶務,在一月底,聶含璋終於迎來了近兩個月來,唯一一件讓她真正覺得舒心高興的事,那就是溫惠公主和沈小侯爺的大婚馬上就要到來了。

好姐妹即將出嫁,她這個首席閨蜜當然要送上一份厚禮。

儘管柳尚香出嫁一切需得依製皇室公主的禮仗,但聶含璋還是嘔心曆月為她設計了一整套獨一無二的頭麵,包括鳳冠、耳墜、手鐲、戒指、項鍊等九件首飾在內,並將其命名為“鳳棲梧”,意寓長長久久,美美滿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