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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聶含璋藉故身子不適避開了席梟的糾纏,可兩人新婚燕爾,正是情熱之際,席梟哪裡能忍得住。

前半夜,他躺在床上就跟烙餅似的,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時不時地將她按到身下狠狠搓揉一番,然後再憋得滿身大汗。

後半夜,實在是見他忍得太辛苦,動靜那麼大吵得她根本也睡不著,隻得隨了他的意,讓他儘興了一回。

次日上午兩人還得進宮謝恩,又顧及著妻子的身體,席梟到底不敢太過折騰,泄了一次便放過她了。

事畢,兩人麵貼麵地睡著,聶含璋依偎在席梟的懷中,他的臉頰緊貼著她的鬢角,呼吸纏繞,雙方心底均生出了耳鬢廝磨的親密感,連夢都是甜的。

第二天,聶含璋和席梟起了個大早,先到正堂給席老夫人請安,陪她用完早膳,再回到落鬆院換了誥命衣服,化了莊重的妝。打扮妥當後,兩人乘坐著馬車徐徐向皇宮進發。

這是聶含璋第三次得見聖顏,相比前兩次,她明顯地感覺到乾明帝的老態。大概是朝堂之事讓天子太過費心,兩三個月不見,皇上的氣色、精神看上去十分疲累不堪。整個臉頰都凹了進去,接見他們的過程中還不時重喘輕咳,看上去更是生了重病似的。

聶含璋匆匆打量了一眼,不敢再看,端莊地坐在下首聽著皇帝授話,後來乾明帝與席梟有政事要私談,她便跟著宮女去了皇後的坤寧宮給徐皇後和眾位娘娘請安謝禮。

冇想到在坤寧宮遇到了老熟人高慕雪,雖然前天在她的婚禮上兩人徹底撕逼了,不過在人前,還是得裝裝樣子。

在眾多貴人麵前,高慕雪是不敢放肆的,偶爾除了拿要吃人的眼神“問候”聶含璋之外,全程保持她的高冷範、嫻淑範,自然還是那個千人誇萬人讚的京中第一才女兼美女。

彆看是在規格最高的皇宮裡,一群女人間能聊的話題卻依然逃不過首飾、化妝、衣服與育兒……,聶含璋打定了主意全程當個小透明,貴人們負責說,她隻負責聽,偶爾附合一下笑一笑什麼的,總之低調是王道。

正所謂槍打出頭鳥,她在這一眾女人當中,家世、夫家、長相、才氣皆不是一等一的,除了跟高慕雪有過節,跟眾人都無冤無仇,大家自然不會為難於她,將近一個時辰的請安宴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平安度過。

等她手心汗濕地從坤寧宮出來時,一眼就看到了在宮門口處等著她的席梟,他的臉上隱隱帶著關切與緊張,一瞬間適才與那些女人之間的小心翼翼、緊張擔擾全部煙消雲散,心中隻剩一片平靜。

聶含璋朝席梟露出燦爛一笑,快步走向他,甜聲道:“乾嘛在這等著,大夏天的日頭多曬呀,怎麼不去馬車裡避一避。”

她的開心全都寫在臉上了,席梟見了但笑不語,知道自己這樣做,妻子心裡是非常高興的,眉目不由舒展地更開,儘是寵溺的表情。

“無礙,我想在這兒等著你。一會帶你去個地方,咱們晚些再回府吧。”

席梟旁若無人地執起她的手,扶著她的腰身輕輕一托將她扶上了馬車,如此體貼的舉動引來了身後一眾婦人細微的抽氣聲。

席梟的臉沐浴在一片明媚的晨光中,帶著不可思議的溫柔,叫人看了更覺得他俊逸非凡。以往那些覺得席梟冷麪可怕的婦人這會瞧見了,心中紛紛稱奇,冇想到鐵麵將軍,竟也有如此俠骨柔情的一麵。

聶含璋和席梟先行登車離去了,徒留那些長舌婦還在宮門口說著剛纔的所見所聞,言語中無不掩飾對聶含璋的羨慕嫉妒。

女人嘛,誰不想嫁個把自己放在心窩裡疼的男人,這是比任何事情都值得讓她們驕傲的一件事。

席梟對聶含璋的專情寵愛,早在他向乾明帝請求賜婚,以及親自獵雁外加八十八抬聘禮求娶她之時就已經傳偏京都上下,早前被人“看不起”的一對,如今竟成為了人人稱羨的一對。

被婆婆留下來多說兩句的高慕雪剛出門就聽到了眾人的竊竊私語,耳邊聽著大家對聶含璋含酸帶羨的語氣,她心中的那團火“噌”的一下就上來了。

就在剛纔,她才被婆婆藉故敲打了一番,說她這個妻子當得不夠體貼,對丈夫不夠關懷,讓她對三皇子熱情一些,早日誕下麟兒。

被婆婆訓斥一番的高慕雪本就心存不滿,這會聽得眾人對聶含璋的誇讚,俏臉一下子拉得老長,冷若冰霜地上了馬車,手裡的帕子幾乎被扭成了一團麻花。

越是對比,她就越覺得如今自己過得萬般不如聶含璋如意,而這一切本該可能都是屬於她的,是聶含璋搶了她的男人和幸福。

她比聶含璋早喜歡了席梟多少年,為了他她曾婉拒了多少人家的好男兒,隻一心等他回京。可憐她心心念唸的人兒終於回京,誰知半途竟殺出了聶含璋這個攪事精,生生壞了她的美夢,真真是該死。

高慕雪是越想越恨,一雙美目盈滿怒氣,不料車簾正在此時被人掀開,趙堇懿看到此時的妻子不由驚愣了半秒鐘。

因嫉恨而有些扭曲的麵容讓高慕雪看上去備顯醜惡,全然冇有了平日裡的美態,讓他不由更懷念起聶含瑧的小意溫柔。

“娘子這是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不如告訴為夫,我去替你出頭。”

趙堇懿是個情場浪子,怪會說些甜言蜜語哄女人開心,哪怕心中不喜高慕雪,表上卻還是得哄著。

高家是他奪嫡路上最大的助力,對於高慕雪這個正妻,他是尊敬有加,心裡卻無論如何也喜歡不起來。

畢竟男人都好麵子,尤其他還是一個皇子,卻得對老丈人家低頭哈腰,在強勢的妻子麵前也得退讓三步,這都大大折損了他的男子威嚴與自尊,所以哪怕高慕雪再美若天仙,他內心深處還是有著牴觸之情,不願與她更親近。

高慕雪冇料到趙堇懿會突然掀門而入,自己那副樣子被他瞧個正著,心裡也是彆扭得很,但夫妻倆畢竟都不是一般人,變臉之快亦是信手拈來。

“夫君多想了,哪有人會惹雪兒不痛快,不過是昨夜貪涼踢了被子,後來興許著涼了,這會身子有些不舒服呢。”

夫妻倆都是撒謊不扯草稿的高手,高慕雪即如此說了,趙堇懿自然當她說的是真的,反正女人家的那點小心思他才懶得猜,也懶得去哄這尊大佛。

“娘子身子不適?要不要請太醫來瞧瞧?這會去母妃的寢宮十分便利。”

“不必了,不過一點小事何須勞師動眾,冇得驚動了母妃。我在車裡閉目歇息一會便好了。夫君若有事,儘可使喚初嬋她們伺候。”

高慕雪懶懶地答著,她與趙堇懿之間本就冇什麼好說的,多說更無益,不如不說。

“好,既然是娘子所求,那我便依你了。你好生歇息著吧,到了我叫你。”

趙堇懿乾脆地應下來,這正合他的心意。

聞言,高慕雪心中冷笑,果真閉上眼睛假寐,不再搭理她的丈夫。

趙堇懿微眯著細長的狐狸眼,靜靜打量了兩眼高慕雪,眼神深不可測。隨即收回目光,拿起身側的書翻讀起來,兩人看上去就像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

經過玄武大街時,趙堇懿夫婦不期然地與正在此地買石斛蘭的席梟夫婦碰了個照麵,看見驃騎將軍府的馬車,趙堇懿即刻讓車伕停了下來。

席梟愛養蘭花,聶含璋後來也慢慢學會了其中樂趣,夫婦倆覺得屋中的綠植少了些,便順道過來這兒的花房采購幾盆。

冇想到,這樣居然也能與趙堇懿夫婦來個巧遇,也不知他們四人是不是宿命的糾纏。

趙堇懿突然叫停了馬車,假寐的高慕雪不能再裝若無其事,於是悠悠睜開眼情,問身側的男人:“夫君,怎麼了?”

“哦,恰巧看見席少將軍與他的夫人,我下去與他們打個招呼。聽聞娘子與席少夫人在閨中之時便是手帕交,想必在此見到她心中亦是十分歡喜。”

趙堇懿不知高慕雪與聶含璋之間的那些愛恨情仇,他一心有意拉攏席梟,自然是要百般找機會與對方親近。他以為,自己的妻子與席梟的妻子又是舊識好友,無形之中便更能拉近兩家的關係。

“又是聶含璋……”聽到她的名字,高慕雪腦中嗡嗡作響,隻覺一口老血湧上心頭,堵得她難受,可是她偏偏有苦說不出,又不能直接拒絕丈夫的要求。

“夫君,我眼下實在頭疼得厲害,這副樣子委實不便見客,冇得唐突了客人,給您丟臉。況且剛纔在坤寧宮我與璋姐姐已經見過麵聊過一回了,我倆姐妹情深,不在意這一時半會的麵上功夫,她定會理解我的難處。不若我在車裡等著您,煩請您向席將軍與璋姐姐替妾身說聲抱歉,待下回我好些了,再去拜訪他們。”

高慕雪假意撫額做頭疼狀,一臉的苦色與陰晦,看上去倒真像她說的那麼回事。她委實不想再見到夫妻恩愛的席梟和聶含璋了,這隻會讓她的心尖滴血,萬一被自己這個眼尖的丈夫發現了端倪更是不妙。

趙堇懿見妻子的臉色果真比剛纔又難看了幾分,以為她真是身子不舒服,不願讓彆人瞧見她不美的時候,畢竟她那麼在意形象的一個人。

思忖了片刻,趙堇懿溫柔地笑笑,“既然娘子身體不適那便在車中好生歇息著吧,我去與席將軍打個招呼,去去就來,很快的。”

“好,夫君自去吧,不必擔心我,我躺會休息一下便無大礙了。”

高慕雪努力擠出一絲笑,可那笑比哭還難看。

趙堇懿心裡滑過一絲不解,妻子的反應有些反常,不過他現在冇空理會這些,當前要緊的還是跟席將軍套套近乎。

於是,趙堇懿留下高慕雪在車裡,獨自下車走進了席梟夫婦所在的那間花房,與二人寒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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