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薄碎的夕陽晾於四野,昏黃的天光把萬物的影子都拉得很長很長。

錦城。

據點。

白琇瑩歇了一夜後,便又與阿六一同踏上尋找劉堯的路程。

有著阿六的保護,白明微也很放心她的安全,於是在她離開時也冇有多加阻攔,隻是反覆叮囑許多注意安全的話。

期間,白明微他們又找到一個新的安全據點,多了一條後路,而張進一直把薛懷祖與外界的通訊彙報給白明微知曉。

白明微仔細地監視著他們之間的通訊,終於在這一日知曉他們即將於兩日後運送貨物。

但直到現在,還是冇有得知暗倉的所在地,更不確定他們運送的方式,可見他們的警惕性有多高。

白明微在得知這個訊息後,詢問張進:“江公子那邊的情況呢?馬車準備得如何了?”

張進恭敬回答:“江公子已在附近多個城鎮準備好車隊,隻待白姑娘一聲令下,車隊便可行動。”

白明微問:“一千輛馬車目標實在大,可有人注意到?”

張進笑道:“白姑娘,屬下敢向您保證,江公子辦事穩妥,絕對冇有任何人會懷疑。”

白明微頷首,隨即吩咐道:“我們尚且還不知暗倉的位置在哪裡,估計要等到他們動手,才能確定位置。”

“所以接下來,我們或許很難利用時間差先一步運走裡麵的東西,最壞的情況是,我們需要直接動手搶,那就意味著有一場硬仗要打。”

“告訴弟兄們,隨時進入應戰狀態,我們必須做好充足的準備,以全盛的姿態麵對即將發生的事。”

張進一一應下,接著他又告訴白明微:“白姑娘,蔣山死了。”

白明微雙目驟凝:“什麼?死了?”

張進點頭:“在我們的誘導下,薛懷祖果然以為薛家被劫一事與蔣山有關。”

“因為您出現在錦城糧倉那裡,坐實了他懷疑有人衝著糧食去的猜想,他因此還懷疑蔣山對他的貨起了心思,加上最疼愛的孫子死了,所以他找到蔣山後,當即就對蔣山下了狠手。”

白明微深吸一口氣:“蔣山是李賢昭的人,但不排除蔣山是幕後黑手指派給李賢昭的人,如今蔣山一死,幕後黑手很可能會盯上錦城。”

“現在薛懷祖被我們糊弄了,在他看來,威脅他以及那批東西的人已經死了,所以他會迫不及待的想著通過運東西一事換酬勞。”

“但這事也是當局者迷,一旦幕後黑手盯上錦城,他們很快就能發現,蔣山隻是個替罪羊。”

張進解釋道:“當時我們的人想要阻止來著,但薛懷祖滿腔怒火,根本冇給任何人反應,直接就手刃了蔣山。”

白明微給了他一個放寬心的眼神:“沒關係,當時若是出去阻止,很可能會暴露行蹤,所以你們做的是對的。”

張進不放心地問:“白姑娘,蔣山的死,是一件很嚴重個事情嗎?”

白明微手指在桌麵輕輕敲了敲:“縱使蔣山隻是一個小人物,也不排除千裡之堤毀於蟻穴的可能性。”

“不過禍兮福之所倚,雖然蔣山死了,會讓我們有暴露的可能,但另一方麵來說,薛懷祖以外的人很可能會因為蔣山的死而懷疑那批東西被盯上。”

“這樣一來,事情就不是薛懷祖單方麵想要儘快運走東西得到報酬那麼簡單了。”

“焦校尉為了確保那批東西的安全,定會與薛懷祖一拍即合,儘快把這個燙手的山芋運出去,以免出了什麼意外擔待不起。”

“所以蔣山的死,有個好處就是促成他們儘快運糧,隻是,他們必然會加強戒備,我們的難度又增加了。”

張進十分讚同:“您說的有道理,薛懷祖的目的是拿到報酬解燃眉之急,焦校尉的目的是保證那批東西的安全。”

“兩人還真能達成統一意見,不用薛懷祖催促,那焦校尉也得趕緊把事辦了。隻要他們行動,我們就有機會。”

白明微頷首:“正是如此。”

二人正說著,周毅扶著渾身是傷的同伴破門而入:“白姑娘,不好了!”

受傷的人叫董仁,被白明微派去截薛懷祖與焦校尉的往來通訊。

董仁身中幾刀,厚厚的衣裳全然被血浸濕,背上的深痕皮翻肉卷,兀在不停流著血,而他麵上血色儘失,已呈灰敗之象。

可見傷得十分嚴重。

張進見狀連忙去扶,另外幾人找來藥箱,手忙腳亂地給董仁止血。

董仁卻推開眾人,艱難吐字:“白姑娘,就在我們即將截獲焦校尉送給薛懷祖的信件時,忽然遭到了埋伏,弟兄們拚死掩護我逃出來報信,白姑娘,我們被髮現了……”

眾人麵麵相覷,無一不處於高度警惕狀態。

本來一切都朝著有利的方向發展,隻待他們行動,便可一擊必中,把種子取到手。

卻冇想到,臨門一腳時發生了這樣的事。

他們很可能功敗垂成。

想到近些日子的殫精竭力,眾人無不扼腕歎息,露出懊惱遺憾之色。

然而白明微卻冷靜得可怕,她取來烈酒親自為董仁消毒,隨後把金瘡藥倒在董仁的傷口上,又用紗布為他緊急包紮止血。

做完這一切,她輕輕拍了拍董仁的肩膀:“彆擔心,不是什麼大事,你現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什麼都彆想,好好活下去。”

董仁雙目猩紅,眼含熱淚,他情緒激動:“白姑娘,弟兄們應當凶多吉少了。”

白明微稍稍頷首,臉上帶著淡淡的堅毅,那份堅決有著安撫人心的力量,猶如海納百川一般,把眾人的緊張與焦急全都包容起來,然後撫平。

她說:“彆擔心。生,我會救他們走,死,我會帶他們離開。”

張進單膝跪下:“都怪屬下冇有交代清楚,導致蔣山一事冇有處理好,這才叫敵人察覺出異樣,請白姑娘責罰。”

白明微道:“行了,你就彆自責了,蔣山纔剛死,那邊不會這麼快有反應,不是你們的問題。”

張進擰眉:“我們截信一事,一直都做得謹慎小心,他們是怎麼發現我們的人的?”

白明微分析道:“你想想,羌城的種子與軍糧丟了那麼多年,為何冇有被髮現?說明他們不僅做事小心,而且還有腦子活泛的人出主意。”

“薛家的事情鬨得這麼大,他們可能是從這件事中察覺出了異常,從而提高警惕也不奇怪。”

張進問:“白姑娘,這下我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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