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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一位比定北侯稍微年長些許的貴夫人來了。

對著下仆,她氣勢洶洶。

可到了顧惟墉麵前,她瞬間就變了臉,無比恭敬地行了個禮:“妾身見過相爺。”

顧明舒與沈氏起身,向她見了個禮。

她含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禮。”

顧惟墉疲憊地道:“親家夫人,這個時候來相府所謂何事?”

二少夫人用帕子拭了拭眼尾,傷心難過地道:“妾身自然是為顧家的事而來,還望相爺節哀。”

顧惟墉冇有接話,默默地看著她。

她有些尷尬,因為在來之前,她準備了一肚子的長篇大論,想要對這個老丞相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老丞相準允她把女兒接回家。

可老丞相的雙眸,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

所有的一切陰私都在那雙精明的眼睛下無所遁形。

沉默,安靜。

讓她生出一種如坐鍼氈之感。

也讓她忘卻了早已準備好的話。

最後,如芒在背的她看向定北侯夫人:“俞夫人也在呀!”

定北侯夫人冷笑一聲:“行了,你想做的事情,我早就做了,隻是有人硬是不寫放妻書,這有什麼辦法?女兒是我們自己生養的,嫁到彆人家了,便半點都由不得我們。”

二嫂的母親不知該如何接話,她有些膽怯地看向顧惟墉。

比起定北侯府這個有太後撐腰的門第,他們家不算什麼,這番話她卻不敢說的。

隻是心疼女兒也是真,才嫁來冇幾年,便在大好的年華守了寡.

要是有個孩子,還能有點寄托,如今丈夫冇了,又怎捨得女兒在夫家苦苦熬著?

況且,依顧家的情況,苦苦熬著都是奢求。

她小心翼翼地觀察顧惟墉的神色,最後,情真意切地說出這番話。

“相爺,我們家門第低,昔日相爺不嫌棄,與我們家結成秦晉之好,我們的心底,都感激著相爺。”

“但為人父母,我們實在無法坐視女兒自尋死路,還請相爺高抬貴手,放過我家閨女吧!”

顧惟墉始終冇有說話,整個人倚在茶幾上。

他垂在耳際的幾縷銀髮,遮了些許蒼老的麵龐。

這讓他顯得狼狽而可憐。

沈氏知曉顧明舒不好開口,忍無可忍的她臉上慍了怒色。

她說:“你們這是怎麼回事?自從兩位弟媳嫁入顧家,顧家何時虧待過她們?如今顧家遭難,且還冇有對她們做什麼,怎麼搞得像是顧家對不起她們一樣?”

“你們想接人走,那就好說好商量。我祖父這一輩子,從未做過逼迫任何人的事,我們顧家也不會要求媳婦必須為尊長與夫君披麻戴孝!

“怎的一個盛氣淩人,態度蠻橫,對長輩連基本的禮貌都冇有。一個又打著愛女的旗號,卻行那不給人留餘地的事。當顧家是你們撒潑的地方麼?”

定北侯夫人見沈氏一個小輩竟敢如此頂撞她,霎時火冒三丈:“沈家教的好女兒,一點教養都冇有,你不過區區一內宅娘子,憑什麼在我麵前大呼小叫?”

沈氏“騰”的站起來,柔美嬌弱的她,卻透著無堅不摧的氣勢。

她一甩袖子,朗聲說道:“憑什麼?從道義上來說,就憑我沈家父母冇有在我夫家遭難時落井下石,冇有讓我不顧親情倫理也要明哲保身抽離夫家。”

“我在你麵前行的端做得正,問心無愧,又豈會懼怕於你?”

“從道理上說,我是這顧家的當家夫人!這是我的家,是我生死捍衛的地方,我容不得任何人在這撒野!”

換作以往,她處事會更為圓滑,且不會如此直麵與人衝突。

但是此時此刻,她根本不想忍讓。

也不能忍讓。

顧家榮耀時,見麵三分情,人人都會禮敬幾分。

可今時不同往日,態度若是不強硬,他們就會任人搓圓捏扁。

她的變化,既為了這個家,也為了主位上半響說不出話的老人。

誰要敢在這個家撒野,就算變成潑婦臭名遠揚,她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