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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城。

傷兵營中,哀聲一片。

由於止痛藥十分稀少,隻有傷重的將士才能使用少許,冇有止痛藥的將士們飽受傷痛的折/磨。

軍醫不忍看到將士們的慘狀,無奈之下,隻能給將士們用偏方。

雖然已進入冬日,但許多人家的門口,四處可見仍舊翠綠的大葉子。

那一叢叢、一簇簇的翠綠,生得極像大芋頭。

但這並非是能入口的食物,而是隻要沾了少許莖的汁/液,便會令肌膚瘙癢難耐的天荷。

軍醫讓幾位嫂嫂去把天荷挖出來,將埋在土裡的果實洗淨碾碎後,抹上少許在將士們的傷患處,肌膚的瘙癢會將疼痛取代。

本該疼痛欲裂的傷口,漸漸的隻剩下酥/麻。

但這東西,很容易引起感染。

為了避免將士們傷口發炎,幾位嫂嫂將工具清洗得乾乾淨淨。

等到碾好藥後,再用竹片抹些汁/液,塗抹在將士們的傷口附近。

整個過程中,嫂嫂們不可避免地沾上汁/液,一雙手又紅又腫,就像千萬隻螞蟻爬在雙手之上不停啃噬。

可儘管如此,嫂嫂們並未表露出來,仍舊耐著性子為將士們止痛。

等到將士們的呼嚎聲越來越小,那一雙雙如凝脂的纖手,也已紅/腫得不成樣子。

貴女小姐,向來都很在意自己的手,因為這雙手可以用來寫字、繡花、彈琴,以及撚起精緻的糕點放入口中。

可以說,這雙手便是用來幫她們享福的。

然而嫂嫂們還是堅定不移地用這雙曾被精心嗬護的手,幫助每一位在戰役中受傷的將士。

哪怕這雙手粗糙了,再也碰不了名貴嬌/嫩的料子,再也不能和手腕上的玉鐲子相得益彰。

她們也冇有任何惋惜之意。

為將士們抹上藥後,大夫趕緊端來鹽水給幾位嫂嫂浸泡,那瘙癢不已的感覺才慢慢減輕。

儘管身上的傷痛有所緩解,但卻不會立即痊癒。

周遭都是遍體鱗傷的同袍,身上落下一條或數條大口子,甚至有的還失去了自己的手腳。

這種絕望,是會侵蝕人的理智,漸漸叫人瘋掉的!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戰士解甲歸田後,他們的心裡或多或少會有些問題。

有的借酒澆愁,以此麻木自身,從而忘記戰爭帶給他的創傷。

有的瘋瘋癲癲,時常會陷入過往無法自拔,嚴重影響正常的生活。

有的甚至,不殺人就會渾身難受。

正此時。

其中一名失去右眼的士兵忽的崩潰大喊:“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能是個頭啊!”

他捂著仍舊在滲血的眼睛,絕望地叫著:“好疼,好難受……”

三嫂立即站起來,走到士兵身邊,柔聲道:“來,讓我看看是不是傷口冇有處理好。”

士兵向後避開,捂住那隻被紗布包裹的眼睛:“少夫人彆看,這麼難看會嚇到少夫人。”

男人的尊嚴,似乎在病痛與殘疾中被磨滅。

他從一個鐵血戰士,變得小心翼翼。

就怕這隻失去的眼睛,這個冇有眼球的窟窿,會嚇到彆人。

三嫂用溫柔的聲音,耐心地道:“一棵美味的菜,從來都不會因為被切了失去價值。一個英勇善良的人,更不會因為失去一隻眼睛就會變得醜陋。”

士兵緩緩放開手,露出他可怖的傷眼。

三嫂輕輕把紗布解開,發現原來是藥陷入眼眶,所以纔會令他這般難受。

“來,我幫你清理,彆怕,很快就會好的。”

在三嫂溫柔的話語中,士兵的表情漸漸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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