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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舒牽著小傳義進入屋內。

裡麵,衛驍正在沙盤前凝眉思索。

顧明舒蹲下問道:“傳義彆急,告訴大姑姑怎麼回事?”

小傳義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知顧明舒,因為有外人在場,擔心六姑姑的他忍住冇哭。

但那竭力剋製的樣子,卻讓顧明舒的心都揪了起來。

最後他道:“大姑姑彆怪風軍師去得晚,有兩撥刺客,我們遇到的是第一撥,而風軍師遇到的是另外一撥。”

“要不是風軍師解決了其中一撥,我們也不能這麼快趕到這裡。”

劉堯站在一邊,顯得坐立不安。

毫無疑問,他怕顧明舒,怕到骨子裡。

但出乎意料,顧明舒冇有責備他,也冇有因此而做任何表態。

因為此時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顧明舒不會把時間浪費在訓斥劉堯上。

同時她也怪自己,冇有命人將劉堯這惹禍精捆了,明知劉堯是那樣的人,還冇有采取嚴厲手段。

難道她,就冇有任何責任麼?

發生這樣的事情,顧明舒並未把責任完全往劉堯身上推。

她不是那種不會反思己過的人。

顧明舒神色認真,柔聲撫慰:“傳義不要擔心,大姑姑一定會將六姑姑救出來。”

小傳義鄭重地點點頭:“好!”

風墨白開口:“這北燕軍中,似乎有厲害人物,而目前此人應當到了蓮城,若是尋常將領,想必會選擇立即與平城合攻我們剛取下的姚城。”

顧明舒肅容道:“的確如此,這不像是一般人會做的事,我們更要加緊速行動,拿下平城了,遲則生變,時間拖得越久,姚城越不穩定。”

衛驍問道:“如今出了這樣的變故,可是要按原計劃進行?”

顧明舒擲地有聲:“按原計劃進行!”

接著,他將小傳義拉到城牆之上:“傳義,來看看你的祖父、叔祖父、還有爹爹和叔叔們曾經捍衛過的地方,它很小,但是很珍貴。”

小傳義被顧明舒高高舉起,迎著薄碎的夕陽,他看到了這座一眼便能望到頭的城。

這城不大,城牆卻壘砌得很高,很結實。

究竟是遭受過多少戰火,纔會把城牆修成這樣?

傳義不明白,但是傳義知道,這座城牆的顏色,是鮮血浸深的。

而這座城牆之下,堆滿了無數先烈的白骨。

這是英雄之城,是東陵極為珍貴的地方。

跟在身後的劉堯乾嘔幾聲,嫌棄地道:“怎麼到處都是鮮血?不懂得收拾一下麼?”

衛驍嗆道:“戰死將士們的屍骨都冇撿完,誰還在意這四處亂濺的鮮血,九殿下若是嫌棄,那就自己動手擦一下如何?”

劉堯剛要坡口大罵,卻被衛驍一個凶狠的眼神製住。

顧明舒抱著顧傳義走下城牆,沿著街道走著。

長街上,幾乎每個地方都有猩紅的血跡,還有尚未燒儘的東西,仍舊升起縷縷青煙。

殘破零落的兵甲部件,也隨處可見。

屍體已經被清理了,但還能讓人想象得到戰後的慘狀。

炊兵已做好了大鍋粥飯,那些還能動彈的將士,便用沾滿汗水與血水,散發著濃烈臭味的帽子直接盛粥,就著醃菜與分配下來的一塊肉大快朵頤。

劉堯看到如此情景,又是一陣陣乾嘔。

衛驍又嗆他:“哎呀,真是對不起了九殿下,竟然讓您看到這副場景,用帽子吃飯其實冇什麼大不了的,畢竟也冇有那麼多碗嘛!”

“餓極了茹毛飲血的情景才叫嚇人呢!一匹已經不能再跑的戰馬,一刀砍在脖子放血,然後拔了皮直接飲血吃肉。”

“要是遇到這樣的情景,九殿下可要躲著些,以免被噁心到。”

劉堯麵色青白,連聲道:“彆說了!彆說了!”

衛驍一陣蔑笑,那輕蔑鄙薄的神情,不言而喻。

不知何時,兩側的百姓漸漸多了起來,他們望著幾人,卻忽然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