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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衛正有條不紊地把顧璟抬回房間。

眾人圍在床前,心焦的望著大夫診脈。

顧明舒卻走到俞皎麵前,雙膝跪了下去:“七嫂,明舒無能,冇有找到七哥的蹤影。”

饒是俞皎心有準備,但還是忍不住偏頭抹淚。

好半響,她才記得去扶顧明舒:“不是你的錯,你向我道歉做什麼?”

顧明舒執拗地不起身,頭垂得低低的,好似要叫俞皎訓她才肯罷休。

作為好友皆嫂嫂,俞皎不會看不透顧明舒的心思。

她知道明舒不是一定要把找不到阿瑜的愧疚往身上攬,而是明舒在為找不到七哥傷心惶恐。

因為明舒和她一樣,都是那麼期盼阿瑜能活著啊……

找不到人,難過不是很正常麼?

但偏偏這招人疼的姑娘,非要來自己麵前請罪,或許就是要讓自己怪罪於她,這樣自己的情緒也有了發/泄的地方,也就不那麼難過了吧。

但是,她怎麼捨得怪罪?

怎麼捨得自私的把一切責任推出去,就為了心安理得?

因為明舒不僅是她親如姐妹的人,也是她的夫君最疼愛的妹妹啊!

思及此處,俞皎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顧明舒的頭:“明舒能平安從陰山回來,我心亦是十分歡喜。”

“七嫂……”顧明舒哽咽一聲。

俞皎擠出一抹笑意,柔聲道:“明舒,小傳義適才安慰過我。他說人要心存希望活著。”

“我們要像阿瑜還活著一樣期盼,也要像阿瑜不能回來一樣堅強,反正百年之後,我們早晚要在下麪糰聚的。”

“我同樣把這些話說給你聽,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帶著對他的思念,好好活著,咬牙堅持個幾十年,便能重逢了。”

顧明舒垂下頭:“是,七嫂。”

堅強地活著,這一句話背後飽含的勇氣與心酸,多少人能懂?

一旦人到了隻論活著的地步,便已經深陷深淵了。

最後,顧明舒閉上眼,乾涸的眼睛裡,冇有再滴出一滴淚水,額上的青筋卻是浮了出來:“我答應七嫂,無論什麼坎都會跨過去。”

“因為我要問心無愧,更要不留遺憾地去見逝去的親人,在死之前,必叫仇家血債血償!”

姐妹倆抱在一起,也將一旁的小傳義摟住。

崔氏和顧琇瑩急切地守在顧璟床前,幾位嫂嫂不便靠太近,她們也發現了顧明舒。

顧明舒平安歸來,她們是欣慰的。

但見顧明舒獨自歸來,她們便知顧瑜隻怕是希望渺茫了。

隻是大家也不知如何張口安慰,畢竟自己還是個傷心之人。

大家彼此心知肚明,這個時候,所有的話語都是蒼白且無力的。

萬般心痛,隻能咬著牙堅持下去,哪怕咬碎了牙,也隻能自己熬。

百姓、傷兵,大夫忙得腳不沾地,短時間還冇能上門。

崔氏仔細檢視了夫君的情況,見夫君的呼吸與脈象都較為平穩,便冇有命人去催促大夫。

她勸大家:“都回去休息吧,你們也快兩天冇睡覺了。這裡有我,不用擔心。”

顧明舒也道:“嫂嫂們,都回去休息吧,後麵還有好多事情要做,休息夠了,纔有精力做事。”

幾位嫂嫂也不便一直杵在這,於是便都離開了。

小傳義看了一眼五叔叔,接著叫了兩名護衛,一同去靈堂守靈。

顧琇瑩心疼小傳義,顧明舒卻說:“讓他去吧,五哥傷重,如今便隻有傳義一個男兒為大家守靈了。”

在東陵,鮮少有女子守靈的情況發生。

隻要這個家還有男人,便輪不到他們女子在靈前日以繼日地守孝。

眼下,不就隻有傳義一人了麼?

顧琇瑩歎息一聲:“我心疼這孩子。”

顧明舒拉過她的手:“我們回房,我先給你上藥。”

顧琇瑩看著五哥,遲疑了一下:“長姐……”

顧明舒拉著她的手不放:“我也心疼你呀,瞧你這滿身的血點子,傷口都崩開了吧?”

崔氏插話道:“大姑娘,六姑娘就勞煩你了。”

顧明舒頷首:“五嫂放心便是,您這裡若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及時叫我們。”

崔氏點點頭,眼睛一瞬都不肯離開夫君。

顧明舒拉著顧琇瑩下去,仔仔細細地給顧琇瑩上完藥後,見六妹依舊支棱著,便將她睡穴點了,為她掖好被子,輕輕拉攏門走了出去。

她把成碧也留下,讓這小丫頭好生睡上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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