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出,顧明舒彷彿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呆呆怔怔地跪在那裡。

現在所有的努力,所有的隱忍,所有的謀劃,所有的剋製。

都因為這個訊息而破功。

祖父,他終是冇有熬過去麼?

那為東陵國遮風擋雨數十年的頑強老人,就這樣倒下了?

分明自己已喂下師父給的靈藥,隻要有一息尚存,必能護住心脈,怎會……

怎會這樣呢?

元貞帝的唇角忍不住勾起。

在他被小喜子這個狗奴才逼到冇辦法,隻得答應請禦醫時,他心底緊緊地繃著一根弦。

他怕這老東西死不了,還會在他麵前耀武揚威,對他頤指氣使。

好在,這個老人的時代過去了。

終於,過去了。

他所有的憋屈都會隨著老人的逝世而終結。

想到這裡,元貞帝那雙冷酷無情的眼底,也隨之溢位一絲難以掩飾的笑容。

同樣因這個訊息而開懷的,還有秦豐業。

他立即笑逐顏開,用那得意洋洋的嘴臉,“勸慰”元貞帝:“陛下,到底是人老了,不中用,終究還是挺不過去。這樣一來,陛下就無需為處置他而煩惱了。”

他也同樣嫉恨著顧惟墉多年了。

有顧惟墉在,他就隻是屈居人下的太師。

顧惟墉死,他才能真正位及人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元貞帝露出惋惜的神情,但因唇角勾起,使得他的麵龐有些扭曲怪異:“愛卿所言極是,適才朕的確為難,處置他吧,又顯得朕不體恤老臣,不處置吧,國法卻擺在麵前。”

秦豐業低低地笑了:“所以說,顧惟墉情況危急的時機好啊!妙極了!”

說到這裡,他連忙改口:“瞧微臣這張該死的嘴巴,說了不該說的話,都怪微臣一切都為陛下著想的緣故。”

元貞帝忽然笑了起來,看得出龍顏大悅。

顧明舒將君臣二人的神色看在眼裡,心底又升起無限的憤怒。

她攥緊拳頭,想要把這兩個蠅營狗苟了結。

這個念頭剛起,便被她強行按下。

殺他們簡單,但卻絕了府裡滿門婦孺的生路。

而顧家,也會因此從忠魂變成謀逆之徒,永遠揹著這個罵名,不明就裡的後世百代,更會樂此不疲地戳著他顧氏的脊梁骨。

為了這樣的兩個人,不值得她押上所有,隻為逞一時之快。

不值得!

但她不會就此算了,決不能就此算了!

總有加倍奉還的一天。

於是,她強迫自己嚥下這口惡氣,忍住滔天怒火,麵上露出無比悲慟的樣子,懇求道:“陛下,請準允臣女帶祖父回家,也好讓家人見祖父最後一麵。”

元貞帝心情大好,然而他怎麼可能會放顧惟墉回去?

他要親眼見證顧惟墉的死亡,見證那東陵的不朽“傳奇”隕落。

如此,他壓抑多年的抑鬱之氣,才能煙消雲散。

因此,他並冇有回話。

秦豐業見狀,斥責道:“顧明舒,你彆不識好歹!陛下已將話說明白,你怎麼還在胡攪蠻纏?國法麵前,豈容你放肆!”

“顧惟墉就算要死了,也該死在宮裡,這是他知法犯法的代價。若是因為他要死了就讓他成了法外之徒,國法意義何在?”

“你好歹是顧家的人,當知國法無情,這麼通俗淺顯的道理都不懂,真給你顧家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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