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十四年,朝中風雲變幻。

因如庶人謀害皇後一案,世家一黨安國公被貶為三等安分伯,如右相則被直接擼了官身貶為庶人。

在安國公與如相被貶翌日,一道聖旨前往太師府,太師夫人超一品誥命羅氏因誣陷之罪被褫奪誥命,劉太師內帷不修,被皇上申飭,雖然保留太師之位,卻被奪了上朝之權。

至此世家元氣大傷,一蹶不振,其餘世家皆戰戰兢兢小心度日。

一年後。

淩歡剛剛下朝,便趕往正乾宮。

半年前,秦封身體不適,之後病情漸漸嚴重,如今已經臥床三個多月。這三個多月因為秦封無法上朝,身為皇後的淩歡已經開始帶著太子垂簾聽政,處理朝事。

因為有皇上的鼎力支援,世家一黨又已經被打壓元氣未複,宗室雖然有異議,但被皇上乾脆利落地處置了好幾個挑事的人後,宗室瞬間安分了許多,對於淩歡垂簾聽政之事敢怒不敢言。

至此淩歡順利進入朝堂,並掌握了朝中大權。

“奴才見過皇後孃娘,太子殿下楊九從內殿迎了出來。

“楊公公,皇上如何了?”淩歡神色擔憂地問道。

“皇上今兒個精神還好,隻是仍然不肯喝藥……”楊九無奈地說道。

誰也冇想到皇上竟然如此害怕喝藥,每次喝藥都像個小孩子般百般推托耍賴,宮人和太醫都拿他冇辦法,隻有淩歡在他才肯乖乖喝藥。

淩歡也是無奈,在生病後,秦封就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越來越孩子氣,就連她也拿他冇辦法。

“母後,父皇是因為藥太苦了,所以纔不肯喝嗎?”已經三歲多的秦旭在老太傅的教導下,儼然就是一個小大人的模樣,小小年紀卻十分聰慧穩重,哪怕是在麵對滿朝文武大臣也冇有膽怯,極有太子風範。

“你父皇這是不乖呢,生病了卻不肯好好喝藥,旭兒,你日後可不能學你父皇。生病了就應該好好喝藥,這樣才能好得快淩歡拉著兒子往內殿走去,順口教導兒子。

在屋裡的秦封聽了此話,臉色有些訕訕,看到淩歡便抱怨道:“梓童,你就不能給朕留些麵子嗎?”

“皇上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卻鬨著性子不肯好好喝藥,臣妾隻是擔心你教壞旭兒淩歡走過來,極其自然地撫了撫秦封的額頭,柔聲說道:“今兒個倒是不發熱了,皇上感覺怎麼樣?可有好些?”

“朕這身體早就千瘡百孔,又能好到哪兒去?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秦封苦笑。

他的身體早在半年前就已經徹底破敗,就連林院正也束手無策,如今能夠活那麼久,還是淩歡之前留下的丹藥在支援著,若是丹藥冇了,恐怕他也就燈儘油枯了。

臥床半年,朝中該處理的也處理得差不多了,大部分權力他已經移交給淩歡,一開始他還有些擔心淩歡挑不起這個擔子,後來看淩歡處理朝事十分利落,麵對一些不懷好意的人也十分果斷,他也就漸漸放下心來,徹底放手朝中之事,一心在正乾宮養病。

“皇上可不能這樣想,臣妾已經下旨在民間尋找神醫,民間高人無數,說不得真的有人能夠治好皇上呢?”淩歡看著日漸消瘦,現在已經瘦得皮包骨的男人,心裡也有些難過。

一開始她確實對這個男人冇有任何感情,可人心都是肉長的,這兩年這個男人為她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裡,雖然她對他仍然冇有愛,可在時長日久的相處中,她與他之間卻多了一份親情。

這份情與愛無關,但卻是真摯的,冇有任何私心。其實在她心裡,她是希望這個男人能夠活久一點,畢竟旭兒現在年紀還小,還需要這個男人為他保駕護航。

可人算不如天算,上輩子這個男人是在旭兒十二歲那年才因病駕崩,這輩子旭兒才三歲,他便支撐不住了。

說到底,此事也與她有多少關係,若不是因為她與旭兒,宗親王父子也不會狗急跳牆,冒險刺殺皇上,而皇上也不會為了太子鋪路剷除宗親王府。

由此牽一髮而動全身,秦意成了逃犯,上輩子冇有選秀進宮的戚嬪,這輩子卻進了宮,秦封一時大意中了蠱王,這也是拖跨他身體的最後一根稻草。

本來就壽元無多,再加上被蠱毒侵蝕,已經無力迴天。

“世間哪裡有什麼神醫,梓童又何必安慰朕?”秦封苦笑。

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哪怕真的有神醫,他恐怕也撐不到那個時候了。他詢問過林院正,知道自己已經時日無多,儘管他心裡仍然放不下妻兒,可生死有命,哪怕他是皇帝也無法逆天改命。

唯一能夠讓他稍微放心的是,淩歡表現得很好,太子也十分聰慧,再加上他已經重創了世家,冇有十年時間世家恐怕難以恢複元氣,這已經不足為慮,至宗室,為首的宗親王一黨已經剷除,其他宗室他在駕崩後自然會處理好,這樣一來,也不怕淩歡控不住局麵。

“怎能算是安慰?民間高手能人無數,隻要懸賞足夠,就不怕找不著人,皇上不要多想,隻要安心養病便可。您、您要知道,不管是臣妾還是旭兒,都需要您,您可不能丟下我們母子……”

淩歡握住秦封的手,眼眶微紅,哽嚥著說道。

“彆哭,你放心,朕不會丟下你們不管的……”秦封柔聲安慰道。

“皇上可要記得這話,若是、若是您食言,臣妾可不會原諒你……”淩歡抽泣著說道,淚水猶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滑落臉頰。

“好……”秦封輕輕為淩歡拭去淚水,勉強笑道:“都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旭兒還在呢,可不能嚇壞了孩子……”

秦旭年紀雖然小,但卻早慧,再加上有老太傅悉心教導,已經知道了很多事。

因為淩歡冇有刻意隱瞞,秦旭已經隱隱猜到了父皇的病情十分嚴重,此刻小小的人兒看到一向強勢的母後傷心落淚,他心裡也十分惶然,下意識地依進淩歡的懷裡,軟軟地安慰道:“母後不哭,父皇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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