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指輕劃過棺木,越姮眉宇間掠過一抹為難,將死之人可救,已死之人如何救。

罷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團扇一揮,一股乳白色的精純靈力緩緩注入沈臨安的眉心。

不過幾個呼吸間,饕餮就像是在玉戒內感應到了什麼,頓時一道流光閃過,出現在棺木前。

紅眸中滿是驚恐與詫異,目光灼灼,直射棺內人的臉上。

“快住手,佛門中人怎可擅自施救!”這一聲驚呼,霎時打斷施法,也引得姬清慈凶狠直視。

皇宮這邊,楚帝剛得知姬清慈將越姮請回了府中,哪裡還有批閱奏摺的心思,連忙吩咐準備車駕,前往公主府。

饕餮厲聲,凶獸餘威震得在場眾人麵色蒼白,胸口堵悶。

越姮纖細的手腕一轉,收了團扇,慍怒詫異的眼神直逼饕餮,“佛門中人?”緊接著轉眸看向沈臨安的眉心,其間有一個細微淺淡的佛門標識,難以覺察。

“上神為何停了施法,不繼續施救了?”姬清慈雙眸通紅,不解地看向越姮。

似乎在斟酌如何開口,越姮未言,饕餮直視姬清慈,四目相對,明晃晃地看出對方眼神裡壓抑的偏執,一語道出了越姮停止施法的原因。

“棺中男子是佛門中人,神不會隨意插手佛門之事,這個人,救不了!”

這話直接刺激到姬清慈,從地上掙紮著站起來,淚珠止不住地落下,語無倫次地辯駁著,“你胡說,臨安不是什麼佛門中人,他是畫師,是宮廷畫師,不是佛門……”

清敘姑姑眼看著事情不可控製,忙起身從背後將姬清慈抱住,言辭懇切地對越姮說:“上神恕罪,公主是糊塗了纔會一時出言頂撞,上神恕罪啊!”

說話間,楚帝帶人浩浩蕩蕩地到了鴻寧殿外。

眼睜睜地看著姬清慈奮力掙脫清敘姑姑的束縛,踉蹌地走到越姮麵前,指著她的臉,麵容猙獰,歇斯底裡道:“神不就應當心慈仁善,福澤萬民嗎?你為何不救!為何不救!”

此刻一身素淨的她與這張橫眉怒目、麵部扭曲的臉何等不符!

楚帝趕忙進殿請安,使了個眼神命人將她的嘴捂住。

然而這些話並未對越姮造成任何影響,她揮手示意仆從把姬清慈放開,神色不驚地說道:“還想說什麼,本尊聽你說完!”

上神金口一開,殿內諸人也隻好靜守一旁聽候吩咐。

姬清慈抬手摸向肩頸,從領口摸出一枚白玉觀音像,將其猛地一拽,連帶一條有些血跡的白色絲線一起被拽下來。

觀音慈眉善目地看著她。

“嗬!神的慈悲?”姬清慈輕撫著觀音的麵龐,溫和的眉眼霎時變得陰狠無比,猛然將其扔在地上,尖聲道:“慈悲?你的慈悲呢?”

纖纖玉指指向越姮的麵門,饕餮眉宇陰沉,左手五指化爪,一枚神火燃於掌心,催動靈力將其冇入姬清慈胸口,冷聲嗬斥道:“神明之威不可犯,爾如螻蟻一般,竟還敢詆譭神明,那便要你日夜承受烈火焚心之痛。”

話罷,姬清慈隻覺心臟被一團炙熱的火焰包裹著,不斷燃燒,痛苦不已,頓時色如死灰,直接暈倒在地。

楚帝還跪在門口,方纔是請安,現在成了請罪。

他的女兒衝撞神靈,即便未被滅殺,那他這個皇帝也算是當到頭了,靜默等候發落。

果不其然,越姮皺著眉頭,神容不悅道:“楚帝教女無方,姬清慈不知禮數衝撞本尊,該當何罪?”

“即刻賜死!”楚帝閉眼歎息。

越姮斂眸,又想起了008的話,神不可妄取凡人性命,也罷……

頓了頓開口說道:“留一條性命吧!”

楚帝汗流浹背,垂著頭再次開口:“姬清慈不識大體,衝撞上神,當褫奪公主封號,收回封地,除名族譜,著廢為庶人,終生幽禁於牧雲山靜安閣,無召不得出。”

“哼!”越姮冷哼一聲,轉身直接化作一團白光消失,饕餮也隨其離開。

殿內伏跪諸人皆鬆了一口氣,滿頭虛汗,臉色蒼白,像是溺水之人剛緩過來。

姬清慈暈倒在地,楚帝在太監的攙扶下站起來,看著地上氣息孱弱的女兒,麵色不忍,搖頭歎息道:“清慈,是你自己不爭氣,朕也護不住你啊!”

緊接著吩咐清敘姑姑讓侍女把她送回了寢殿,臨走前又屏退下人安頓她道:“朕知道明日沈臨安要下葬,清慈癡戀他多年,雖然現如今又因為他鑄下大錯,但是二人終究是要結唸的。”

清敘姑姑在宮中侍奉多年,人精一般,自然聽懂了這話最後的意思,躬身稱了聲是,楚帝就帶人離開了。

公主府的事情很快傳開了,晉王爺一回到府中就聽說了這件事,心裡著急得不行。

知道上神居處的隻有晉王府的人和皇上,但是昭華公主並冇有去皇宮求見,反而一大早就遣人在晉王府求見,如果真是王府中人透露出去的,那這下可就難辦了!

他身為異姓親王,在朝堂上一有風吹草動,一乾文臣就虎視眈眈,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那麼,那些一直盯著他的人一定會連上數到奏摺彈劾。

眉心一皺,連忙讓下人將澹台衍叫到書房。

父子二人關起房門一合計,還是先把所有下人召集起來仔細盤問才行。

命令一下,管家把所有人聚集在晉王庭院,站在前麵高聲說到:“王爺有令,若府中有私自聯絡公主府的人,現在承認,可留你一條性命,若是現在不認,一會兒查出來,那便即刻杖殺!”

下人們言三語四,議論紛紛,唯有人群中一男子,穿著青色布衣,賊眉鼠眼,麵色凝重,一臉的心虛樣兒。

澹台衍和晉王從書房出來,一眼就瞟住了青衣男子。

將他揪出來厲聲質問,這男子渾身顫栗,抖得像篩糠一樣,最終淚流滿麵哭著承認了,“今天早晨,是有個太監問奴才知不知道仙人住在哪裡,一開始奴才並不打算告訴他,但是他拿了一遝厚厚的銀票賄賂奴才啊!真金白銀,奴才這一輩子哪見過那麼多錢,霎時就豬油蒙了心,這纔將仙人居所告知啊!王爺饒命,世子饒命啊!”

晉王眉宇間滿是怒氣,眼神銳利掃視了一眼在場眾人,言辭警告道:“本王今日告訴你們,凡是王府中人,一律不可像外人透露有關於仙人的半分事宜,若有下次,五馬分屍!”

所有下人都禁若寒鄲,低眉順眼 高聲稱是。

隨後晉王又怒沖沖地發落了青衣男子,憤然道:“將他即刻杖殺,如有親眷,遣出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