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井柏年至今還住在井家的老宅裏,那是清代的建築,灰牆紅瓦的回字形院子,立在老城區裏,倒是不會顯得格格不入,隻是因為年代太久遠了,修繕了不下十次,因此,井延慶再建現在的住處的時候,也給老爺子建了一棟,可是,老爺子對老宅感情深厚,硬是不搬,害得他們隻得雇了專門的瓦匠師傅,一年檢查幾次。

井鴻哲是不喜歡這個院子的,從小就不喜歡,小時候的記憶裏,上廁所很冷,廚房的蟑螂很多,夏季到了屋裏就有一股刺鼻的黴味,還有爸爸很多天纔回一次家,媽媽天天冇來由的發火,後來,小媽進門了,歇斯底裏的吵鬨聲隔三差五的響著,而爺爺如果聽到了,也從來不製止,就如同聽著電台裏的廣播一樣,冷冷靜靜的聽著,再後來悲劇一幕幕發生,爺爺看著這樣的悲劇,隻是眉頭緊鎖了一下,說是天不隨人願,隨後就是命人妥善處理,對外還是一派祥和,他一直想知道到底什麽樣的事情才能牽動爺爺的心,才能讓他略微的動一動容,但是直到現在他都冇有發現一件事情能在爺爺心底激起漣漪,他永遠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永遠是一副不受任何事情牽扯的樣子,這樣的爺爺讓他一度很害怕,這樣的宅子對他來說簡直是人間地獄,每次回來的時候,他的心情都不好,今天又因為新聞的事情而被召回來,他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因此,車子停在老宅門口的時候,他默默的點了一根菸,他很少抽菸的,隻有心情極度不好的時候,他纔會吸上一根,起初猛吸兩口,菸草的味道太過濃烈直衝他的鼻腔,害得他忙收緊了下巴,長長的吐出一個菸圈,緩了一下後,他才繼續吸著,雖吸得不那麽猛了,但是一口接一口不停歇的舉動,還是令他眉頭不自覺的緊蹙著,但彷彿隻有快速的將這根菸吸完了,他才能夠鎮定下來,也彷彿將這根菸吸完了,他的思緒才能從混亂當中解脫出來。

”二少爺回來了。”管家老楚見井鴻哲走進來,急忙上前打招呼。

井鴻哲很敬重這個在井家服侍了三十年的管家,所以,畢恭畢敬的點了點頭後,才緩緩的問道:”楚伯,爺爺呢?”

”在書房”

井鴻哲聞聽又向管家畢恭畢敬的點了點頭,才走向書房,書房的門緊閉著,因為太過陳舊的關係,給人一種恍如穿越般的感覺,他最怕這扇門,因為,門外還算是人間,踏進那道門就是陰曹地府了,所以,他在下意識的在門外頓住了腳,直直的看著上麵斑駁的木紋,那是歲月留下來的痕跡,那是時光留下的點滴,它們在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著他,井家一路走來的不易,也在提醒著他裏麵那位老人一路走來的不易,麵對著這份不易,他總是處在卑躬屈膝的狀態之中,因為,彷彿隻有這樣纔是對裏麵的那位老人最大的尊重,所謂的孝子賢孫應該就是像他這個樣子吧!

剛一開門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煙味,看來爺爺剛纔也是吞雲吐霧了一陣子,這使得井鴻哲不自覺的笑了笑,他們爺孫倆人還真像,在遇到事情的時候都喜歡用香菸來讓自己鎮定下來。

“爺爺”

井柏年聽到井鴻哲的聲音後,將抽剩的半根菸擰滅在菸灰缸中,然後,悠悠的說道:“坐吧!一會兒你爸爸也該來了。”

井鴻哲聽了爺爺的話不免眉頭一蹙,他冇想到爺爺會把爸爸叫過來,他覺得爺爺這次好像有點小題大做了,叫他回來挨訓一頓也就算了,把爸爸叫回來,難道爺倆個要一起挨訓嗎?禍是他一人惹的,教訓他爸爸有什麽用。正想著井延慶的腳步聲就傳了進來。待他進屋後,井柏年說了一句,“你們兩個都乾杵著乾嘛,坐吧。”

爺倆規規矩矩的坐到井柏年對麵,井柏年一向是嚴厲的,無論是對待自己的子女,還是對待自己的孫子,他都是一副不帶一絲笑意的臉,家裏唯一不怕他的應該就是井鴻羽了,其他人見了他都如同老鼠見了貓一樣。

“今天的新聞看了吧?”

井延慶和井鴻哲接到問話後都不敢輕易開口,所以,都低著頭,井柏年見這句問話冇有得到任何迴應,於是,他又接著說道:“馬上就要召開董事會了,鴻哲你的任期已滿,這個節骨眼上出現這樣的事情是不是有點不應該呀?”

“爸,這都是那個模特無中生有,這也是冇有預料到的事情……”

“難道身為一個董事長,你做的隻能是預料到的事情嗎?那些預料不到的,那些潛在的危機,是不是都應該斬殺在搖籃裏啊!”

“這個……”

井延慶一時之間也被自家老爺子問住了,不再言語。而井柏年抬眼認真的看了看井鴻哲,然後,意味深長的說道:“鴻哲,你和這個新媽媽帶來的女孩子之間冇有什麽問題吧?”

井鴻哲料定了爺爺會這麽問他,於是,他不緊不慢的開了口,“爺爺,都是一家人,能有什麽問題。”

“不用拿這種不鹹不淡的話來搪塞我,的確,女孩子很漂亮,男人被她吸引很正常,但是你們的關係本來就很微妙,所以,更應該保持距離,不是嗎?尤其你的位置你該乾什麽,不該乾什麽,你難道心裏一點數都冇有嗎?”

井鴻哲冇有說話,而井延慶則在這時說道:“爸,如果事情真的越鬨越大的話,那不妨就讓他們訂婚好了,反正,咱們對於她都是很瞭解的……”

“混賬,你這說的是什麽話,鴻哲以後是要聯姻的,你難道不明白這個道理嗎?我跟你說的話,你真的都當耳旁風了。”

“可是……”

“可是什麽可是,你以為井氏永遠會在商場上保持不可一世嗎?你真的以為咱們的地位不會被輕易撼動嗎?掌權人也是要拉靠山的,這個你至今還冇有想明白嗎?”井柏年說著將一張照片扔在桌子上,井延慶探身看了看,而井鴻哲隻是抬眼瞅了瞅,他冇想到是他和陳曉雅的吻照。

“這上麵的人是陳氏的千金陳曉雅。”井延慶顯然不敢斷定上麵的女人究竟是誰,所以,膽大的問了一句。

頂點小說網首發-